當時母親蹲在她麵前,和順喚著她的奶名,“萱兒,我們將這小哥哥領回家給你作伴,好不好?”
敬慧儀咬牙切齒地捏住她的臉頰:“我求你出息點兒!這還叫不睬他?!我們講武堂的人是乾甚麼吃的?他既活生生冇缺胳膊冇少腿兒地返來了,那就叫冇大礙!屁大點傷,要你多事?”
“可他受傷了啊,”沐青霜有些心疼地皺了皺鼻子,“要不,我隻給他送藥去,給了就走?不睬他?”
這時節,不必偷溜去山下的鎮子裡就能獲得新奇果子吃,對她們多少算個欣喜。
敬慧儀送她個明白眼,完整不想理她了。
沐青霜揉著臉沉吟半晌,忽地福誠意靈:“嘿!白日瘋子都在校場時,手臂上被我的箭劃過一道,我去把藥給他行不可?”
敬慧儀伸指在她額角悄悄一戳,怒其不爭地笑斥。
當時他已有兩三日水米未進,身上又燙得短長,連坐直的力量都冇有,瘦骨伶仃的小小身軀就那麼蜷在善堂角落。
她隨母親前去州府利城收留傷病流民的善堂施粥,無端端被縮在牆角的賀征扯住了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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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兩年後,沐武岱終究走出了喪妻之痛,待賀征也算親厚,偶爾還打趣催促他快些長大,莫叫自家女兒久等。
“瞧你這臉,悶得跟甚麼似的,”敬慧儀順手在沐青霜臉上捏了一把,“同賀征吵架啦?”
她毫不躊躇地點了頭。
敬慧儀彎著笑眼側臉躲過她的小拳頭。
而印從珂與另兩名經學女夫子同住一院,三人有商有量地輪番看管著本身院中的果木,幾株垂絲櫻桃被打理得特彆邃密,現在恰是碩果累累、惹人垂涎的時候。
她返來已有好一會兒,沐浴過後換了風涼的淺雲色大袖冰絲袍,長髮用髮帶隨便綁做一束,髮尾模糊另有點濕意。
“慧兒啊,我明顯冇有食言,他如何還越躲越遠了?”沐青霜猜疑地抬頭看著潔白銀月,“是不是因為我老是忍不住去找他?老是忍不住要去管他的事?”
沐青霜打小機警,常日裡見著四周人的模樣,心中明白活著間各種冇有血緣做基石的乾係中,唯有“伉儷”這類乾係,纔是大人眼裡最最牢不成破、不容豆割的。
這人間有些事就是越說越真,明顯從無婚約,可沐青霜卻總感覺賀征就是她的人。
莫名被鄙夷的沐青霜將櫻桃核咬得嘎嘣作響。
亂世中活下來的人可不將憐憫謙讓,凡是有食品,老是傷病較輕、身材較壯的人能多搶些吃,像賀征那般單獨流落、冇有大人在旁護佑的小孩子,處境可想而知。
“誒喲,我們霜兒終究硬氣一回了!”敬慧儀一本端莊地給她拍鼓掌,“趕巧賀征是帶傷返來的,你冷著彆問他死活就對了。他不嫌你管很多麼?你恰好讓他嚐嚐冇人管冇人問的滋味。”
“你在賀征麵前是真冇多大出息!再有天大火氣,都不必他賠上甚麼溫言軟語,隻要給你個笑容,你立馬就能翻篇兒。”
沐青霜又抓了幾顆櫻桃塞進嘴裡,懨懨地從窗邊探出頭去:“能從印教頭手中奪食,紀三少了不得,將來必成大器。”
不管是在沐家,還是出外肄業時,她總護著他,從不允誰欺負他、瞧輕他。
沐青霜也不內疚,坦白直言:“開春複課前大哥給了我兩瓶‘黑玉止血生肌散’,我拿去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