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曹憲之說完,哥舒東煌已然額頭見汗,恃才傲物之心、誌對勁滿之態,頃刻間蕩然無存。
“嘿,如果金庭王帳當中當真出了一名攝政的大閼氏,屆時便是數十萬戎騎同下涼州了。那種大場麵,彆說禁軍中的小字輩見都冇見過,就是長年與金帳白戎作戰的射鵰李氏,又有幾人能設想得出?”
曹憲之白眼道:“老夫誆你何為?當年戚鼎帶出來的那批人就是這麼乾的。你彆看俞達這個老懷德侯現在明哲保身慣了、和藹麵善得很,當初心腸最硬、用兵最狠、麾下死人最多的就是他,彆說貪墨軍功、剝削賞銀了,凡是上官辦事有涓滴不公之處,俞達就敢指著上官的鼻子痛罵,口口聲聲要為戰死的大周英魂討還公道。就算如許,他還不是還是青雲直上,一起做到了西征副帥宣威王?屍山血海裡打滾的人,你跟他擺資格、講尊卑,他隻當你是放屁!”
曹憲之停下腳步,扭頭看著麵前這個與他當年境遇有些類似的後輩,心知如果西征不順,這個野心勃勃、才華縱橫卻未能獲得陛下真正信賴的年青人另有但願建功立業,不然,就要如他普通苦苦熬上很多年,待磨平了棱角再由新君慧眼識英才了。
“哥舒東煌,多謝曹公教誨!”
他聽了曹虎頭的獎飾,纔要施禮以表謝意和謙遜,卻被曹憲之伸手按住了胳膊,隻得作罷。
哥舒東煌臉上仍有病容,明顯為了反對天人一劍受傷不輕。固然如此,他還是一天未曾擔擱,一大早就帶著傷到樞密院平戎司走頓時任,對功名利祿的熱中之心可見一斑,實在讓很多同僚腹誹不已。
“你說說看,一旦行此粟馬襲擾之策,讓大週數十萬匹戰馬從老百姓嘴裡搶食吃,如果將來趕上個災年,因為國庫和糧倉空虛捅出了甚麼大簍子,被禦史台以禍國殘民之罪參上一本,誰能扛得住?你本日在樞密院提起這茬,不知多少民氣裡暗笑,要等著看你將來人頭落地呢!”
天氣將晚,在樞密院大小官員們飽含深意的目光諦視下,西征總帥、虎頭雄師機曹憲之行動安閒地走出了樞密院正門,身邊隻要一個穿緋紅官袍的年青人緊緊跟從。
哥舒東煌沉默,哪怕他剛剛纔觸及大周廟堂中樞,卻仍然能真逼真切地感遭到,在天子和樞密院諸公眼中,公西氏、李氏等聽調不聽宣的軍鎮向來就算不得大周的力量,巴不得他們跟戎人殺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纔好。
曹虎頭說到此處,忍不住點頭感喟道:“現在的年青人啊,書讀得太多,前輩們的覆轍聽過了太多,倒是太太謹慎翼翼、油滑油滑了。豈不聞鐵馬金戈當中自有風雲盪漾,殺氣沖天處、意氣最盛時,武侯功名、神通境地,皆出此中矣。”
“大戰比年,賦稅糜費無數,朝廷那裡支撐得起?是以當年春夏時入戎地襲擾,實在依托的首要還是狄人的馬隊,隻不過這事兒不太光彩,大周的史乘上多是隱去不提了。但是現在,黑狄與大周已然形同敵國……”
曹虎頭似是盤算了主張要種植哥舒東煌這個後生一番,當下娓娓道來:“但是你隻其一,不知其二。所謂馬瘦毛長,說的就是度過隆冬後,馬匹不免肥胖很多,冇法長途奔襲作戰。對此,當年朝廷會在出征前拿出存糧,不吝血本地豢養戰馬,好讓戰馬規複體力,這便是‘粟馬’之政。要行此政,最要緊的就是賦稅二字,若冇有賦稅,也就隻好人窮誌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