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道遠半眯著眼睛,靠坐在藤椅裡,不緊不慢地說:“當年你買了那棟宅子的時候,我真的是妒忌了――那宅子怕不是有兩百年了,差點評成市重點文物單位,不過因為是四大個人內裡大力的財產,當局一向冇有找到合適的由頭去收。那段時候,幫大力上市的人是你,固然冇上幾次經濟訊息,但是圈裡大多數人都曉得,上市做得標緻極了,不久以後,你就住進了新宅子,我當時想――”
陳秋風哈哈大笑:“我就是想到了你,俄然決定過來看看。你看我連門都冇籌算叫,怕打攪你和笑妍。”
“臨時算為了一凡。”
梅道遠安靜地看著他:“我們知己知彼,爭了一輩子,現在無妨明著過招吧。一會兒笑妍醒了,我還要上去陪她吃早餐。”
“感受比這時候要長很多――吃早餐了嗎?”
陳秋風彷彿有點不安,卻也不鎮靜:“說來聽聽。”
梅道遠親身拉開閘門,伸脫手去:“我們有――”
“梁大夫之前說這個藥……”
“Z大的西餐廳吧?”
“他們既然把我騙出來管,我就不能不管到底,不然愧為師長。”
“不能讓笑妍認識到她的病減輕了,”梅道遠一麵走一麵低聲叮囑,“我查了很多質料,她的這顆腫瘤無異於定時炸彈。梁大夫說估計超不過一個月――戔戔三十天的人生,我們何必再折磨她!”梅道遠推開前廳的門,晨光鋪出了一條暖和的路,直通正門,路的絕頂,站著一個熟諳的人。
“我隻想曉得,這麼些年,你到底要跟我爭甚麼?在Z大時,我先辭職退出;在地產界,你的女兒和對勁弟子把我清退;我現在是個閒人了,你又要上門來奉告我少管明德的事――為了一凡嗎?”
梅道遠點了點頭:“講得好――我來奉告你何必。四大個人和你,都覺得這五年來我是‘臥薪嚐膽’和‘韜光養晦’,你們都大錯特錯了,我隻是在自我放逐罷了。若不是劉念投下柳青陽如許的石子,我這潭到了年紀的死水,早就乾得見底啦!老陳,你的門生,學儘了你的策畫和心機,也學到了你最大的缺點:沉不住氣――凡是你略微沉得住氣,大力送你的四合院就能從賬上抹得更加潔淨,不至於讓我一查就查到了;凡是你沉得住氣,叫劉念與四大個人周旋一年半載,就不必來折騰我這個老頭子;凡是你沉得住氣,明天就不會來找我攤牌――你是劉唸的大招,你先出了手,我乃至不消換手,藉著你的力就能痛打!”
“那我就不客氣了?”
“你的班長還跑到我的課堂來,說甚麼‘看看梅教員這兒有冇有電’――我又不會發電!”
“這話過分了,老梅!”
陳秋風叼著菸鬥轉過身來:“這登山虎該打理了。”
“――五六年冇見了。”
梅道遠打斷了東叔:“不要給了。她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算了。”
梅道遠笑了笑:“門口這條路不是我的財產,你隨便。”
“再見吧!”梅道遠欠欠身子,一向背在身後的那隻捏緊的拳頭,終究鬆開。
“還冇。”陳秋風笑笑,“淩晨起來,助教說Z大明天斷電斷網,全都停課了,我俄然想到那年,也是上著上著課,全部樓都黑了。”
“說不好,腫瘤的位置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