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再說下一句,已被他伸手拉進了懷裡,抱坐在膝上笑:“甚會煞風景,隻說,你是不是在等我?”
隻當她是羞赧,拍了拍她的手,方道:“你同他的事兒上,我原未多說過甚麼。縱兩年前你一意犟著,我也隻為著你勸了一句,現在卻不得未幾說兩句,你可聽?”
“你可曾疑過我因安在此處?”長公主瞧她,也未等她回話,便是一笑,自說了下去,“我打雲南來,原是因事去了姑蘇,前些日子已籌算趕在太皇太後壽辰之前回京,是因你過來,他特特的派人跑到姑蘇將我攔了下來。”
長公主一頓,但握了她的手,望著她問:“昨兒見他可還好?”
巡駐虎帳,檢閱騎射,又議諸事,禦駕回到府衙的時候已是亥初。
未曾想她內心是復甦的。
他便瞧她一笑,攬了她坐下來,“與我講兩篇如何?不拘是胡夫人戲筆還是你竄改過的。”
式微,式微,胡不歸。
墨跡已乾得差未幾了,她拿絹帕掃了掃,即合書略站開了一些,望他道:“您聽甚麼?”
她是怕她存了委曲責備或是虛與委蛇的心機,一旦魏綰的事情生變,鬨到最後,又是冇體例結束的結局。李明微眼神瞬了下,方一斂眼,淡笑道:“您去看我那日,吳公公厥後給了我一個匣子。說有一日我如果想通了,就把那匣子翻開。”她抬眸看她,略笑了笑,“不管是因著甚麼,我已然翻開了……”她冇再說下去,意義卻已經瞭然,不管她內心甚麼想頭,都會照著想通的成果去實施。
她一瞬懂了他底子不是要聽她講詩,而是要藉此來戲弄她,隻抿了抿嘴,正色道:“母親提了《詩經選》,言此書所注最為貼切,是為苦於勞役人所發怨聲,由……”
怡寧這兩年是跟在她身邊的,大山大水的走過來,雖還是和順文靜的模樣,卻早已不複幼時的謹慎怯懦,聽她嘲弄,也隻是淡淡含笑,不緊不慢的辯道:“未曾,我隻說先生昔日教過的筆法或許更好一些,姑姑瞧了也是深覺得然的不是?”
“呦,小主還冇睡呢……”陸滿福進門瞥了一眼,轉頭迎人,先就笑了出來。
長公主便含笑輕點她腦門兒,“冇知己的丫頭,偏要拿她來打我的臉不是?”
她是一副父老說教的模樣了,李明微但點了點頭,“您說,我聽著。”
可私內心是並不肯意她真正陷出來,心機這東西原是從無定命的,為她將來抽身是一樁,為著今後的後宮安寧,也是一樁。
怡寧道:“在學《詩經》,現下將將唸到第二本,十五國風當中的《陳風》,閒時也在學書畫奕棋,隻是……樂理上不甚通,進益甚慢。”
但朝那窗子望了眼,提步往裡頭去了。
看那主子爺進門,從門外跨到門裡,眼裡不覺就帶了兩分笑色。
“胡夫人所注?”天子目色一凝,起了兩分興趣似的翻了翻書。
“留你在身邊,被言官抓住肇事,他有個荒淫無度的名聲是小,你得個紅顏禍水的罪名卻大,這是我來揚州當日他說給我的原話。可見他待你是長遠的籌算,而非隻圖一時的痛快。可這話我如果在兩年前聽到,不會同你提。甚而至於,我同你說的猶會是等貳心機淡了再作籌算一句。隻是現在,已然過了兩年,他的心機,未曾薄過半分。明微……”她喚了她一句,一頓方道,“他待你,原非是一時起意。我免得你這一遭是因宮中出了事,可非論你是為著甚麼走到了本日,非論內心是甚麼想頭,”她握了握她的手,“且都可放下,好好跟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