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海發笑,“既要逆天改命,又要莫逆天命,當真風趣。”他一舉酒杯,“那莫逆先生,我敬你一杯。先生名號當真清脆,算仙抗命,號稱鐵口直斷,有通天命,逆存亡之能,我實在神馳久矣。聽聞先生十年前便已絕跡江湖,本日有幸得見怪傑,值得痛飲三杯。”
他身後的人一身錦袍,模樣斯文,但是通身矜貴之氣,恰是袁承海。袁承海長身而立,對店小二的反應毫不驚奇,淡淡道:“我看這兒也夠熱烈了,這事打住吧。”
這二人一矜貴,一落拓,就這麼走進了號稱來往皆朱紫的對勁樓,可謂異景。更奇的是對勁樓先前都容不了灰衣客在對勁樓門前坐那麼一下,這會兒灰衣客登堂入室,小二卻屁也冇放一個,滿臉堆笑,殷勤問道:“不知顧爺想去哪兒?”
灰衣客嘖了一聲,“我當你是個明白人,如何跟那店小二一樣胡塗。”他一指身前酒罈,“我坐在這兒,可不是來喝酒的麼?”
小二連連回聲,“是,顧爺。兩位爺這邊請。”
灰衣客自顧自地喝酒,點頭晃腦道:“小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坐大街上,這處所大家都坐得,這條街是你們對勁樓的地盤麼?”
這事產生一次是偶爾,產生兩次就是邪門兒了,小二即使邪火衝腦,這時也有點後怕,失了方纔華焰,轉頭看那扶了他一把的人,想要伸謝,不料一瞥之下大驚失容,結結巴巴道:“顧……顧爺!”
“成心機。”袁承海閉目,麵上閃過略微的陰霾,半晌,展目道:“我若姓袁,又是如何?”
莫逆道:“敢問爺你是要姓顧,還是姓袁?”
小二皺眉喝道:“這處地點我們對勁樓前,就是對勁樓的地盤。我們開門做買賣的,來往都是朱紫,你擋在這兒是攔我們做買賣,走開走開!”
倆人在桌前坐定,袁承海笑道:“先生談笑了,先生是雅人,當然得來這悲觀亭。”
灰衣客嘖了一聲:“這話可說得不對,我可丁點冇碰你,你本身火氣太大,犯了血光之災,還不思化解,反倒怪起我來了?”
小二又驚又怒,雙眼噴火,咬牙道:“你使了甚麼妖法?”
袁承海眸光一閃,笑了:“本來這位先生不止是來喝酒的,還是來等人的。”他淡淡道:“既然如此,就更冇有在內裡吹冷風的事理了。我做東,請先生入樓痛飲一番,上好的瓊玉京,可還入得先生的眼?”
一個“商”字。
“哦?”袁承海並不接話,啜一口茶,淡淡問:“不知先生如何稱呼?”
莫逆點頭,“爺你大富大貴,但是如果姓顧,便是大富,財神爺一流的人物。如果姓袁,便是大貴,可財權雖好,卻隻能選一樣,不成兼得,不然……水滿則溢,月盈則虧,爺你是聰明人,當然明白我在說甚麼。”
莫逆淡淡道:“任何字。”
他這話說得輕飄飄的,不料店小二聽在耳中竟是誠惶誠恐地點頭,“是,小的明白,小的這就走。小的衝撞了顧爺實在有眼無珠。”
長街之上人聲鼎沸,來往商販極多,人流熙熙攘攘,熱烈萬分。
宣都城內。
他看一眼袁承海,聲音淡淡的,既無可惜,也無鎮靜:“大人韶華正盛,竟是英年早逝之相,當真風趣。”
“何事?”袁承海挑眉。
灰衣客笑道:“大爺你說你姓顧,但我如何看都不感覺你像是姓顧的。我感覺啊……你長得像是姓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