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那位一點不蕭灑的袁家主子,袁承海袁大人,正在書房眉頭緊蹙看一本帳本――丫環看得不錯,袁大人生來繁忙命,和蕭灑二字不太沾邊,通天的繁華又或通天的權勢,都不是甚麼好得的東西,哪怕得了,也不必然是幸事。
袁承海搖點頭,忽地想起一個笑話,人如果鬆了氣,那不就死了?
袁承海看一眼他麵上傷疤,“你這傷的可不是處所。”
戰後民生凋敝,朝中情勢含混……
莫逆莞爾,摸一摸臉上傷疤,“我有那麼嚇人麼?”
莫逆淺笑,當然,現在統統彷彿都已明朗,但是這位爺的麵相卻彷彿不是這麼說的,這件事越來越風趣了。
袁承海書法極佳,字字端方鬆散,很快,一封奏摺寫完,天氣已暗。他本欲將奏摺直接放入袖中,但是頓了頓,忽地想起了甚麼,揚聲喚外間書童,“袁謹,明天是甚麼日子?”
袁承海淡淡一笑:“依我之見,先生也非普通人,不是麼?”
他寫字的姿式非常正,一舉一動一筆一劃都有講究,此為袁氏教養,非數年之功不能成,即便離經叛道如袁承海,有太多東西已刻進了骨子裡,消逝不去,如與生俱來。
愛惜生是甚麼人?
這賬看得非常憋悶。
莫逆笑笑不答,神態落拓得很,明顯冇把這往內心放,小丫環忍不住看他一眼,隻覺剛纔幾近劈麵而來的凶戾之氣淡了下去,此人笑得儘情,神情蕭灑,眉宇間自有一股風騷,這個來源不明的奇特男人,是個很蕭灑的人……和自家主子,剛好相反。
甚麼樣的劫纔是死劫?
袁承海甚麼也冇說,麵上帶笑,暖和和和將莫逆請進了袁府,願聘其為門客,後者推推拖拖吞吞吐吐,等袁承海非常化人意地承諾毫不虐待如此,這才欣然同意,實足一副江湖騙子的氣度,換個脾氣不好的,聽他口口聲聲咒本身死,不把他揍一頓就算是不錯的了。但是袁承海淡定自如,兼之財大氣粗,倒是對此渾不在乎,態度極好。
此為斷眉之相,姻緣薄,親緣淺,最是無情,也最是波折。
莫逆想著,悠悠一歎。可最風趣的的莫過於一點,袁承海就是愛惜生,愛惜生就是袁承海。
“又是一年……”袁承海抬頭看空中雪花,“這麼點兒雪,用不著。”
袁承海右手邊有一摞帳本,他一本一本看完,神采越來越差,終究揉了揉眉心,歎了口氣。
袁承海仍有公事要忙,不久就分開了,袁府管家客客氣氣請莫逆下去洗個澡,換身衣服,莫逆天然求之不得。這一去,倒是把袁家奉侍的丫環嚇得不輕,此人出來前落魄如街邊要飯的,讓人都不想多看他一眼,不料這一出浴,好麼,容光抖擻,姣美斯文,彆提多精力了。小丫頭看得微微失神,莫逆似有所覺,轉過甚來,灑然一笑:“如何,看我乾甚麼?”
“十八……對了,十八……”袁承海搖點頭,將已經放入袖中的奏章拿出來,收在書房內,上了鎖,“冇甚麼,方纔幾乎忘了一件事兒。”
書童點頭:“但是爺身子不好,不能受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