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低應了一聲，“奴聽清了。”

世人畏之如虎，泣著後退，枷鎖相撞，撞出嘩然驚懼的聲響。退無可退時將帳布往外拱了出去，一具具身子把帳布拱得鼓鼓囊囊，似進了麻袋裡的困獸，到底再無處能夠躲藏。

唯有雲薑攬住阿磐躲在世人身後，任她們去爭去搶。

那姓關的將軍眼鋒鋒利，來回一一打量，可不知怎的竟全不對勁，最後甚而扒開世人到了近前，粗聲喝道，“你們兩個，抬開端來！”

世人深埋著頭，無人敢回聲起家。

那將軍端了燭台細心端量了她們姊妹二人，刀鞘從阿磐下顎劃到胸脯，繼而劃到腰身，末端笑了一聲，朝擺佈甲士表示，“帶這個小的！”

那聲音下出世冷，已然被烈酒灼得嘈嘈沙啞。

兩個甲士回聲領命，這便鉗住阿磐的雙臂往帳外走，阿磐轉頭張望，見雲薑眼裡含淚，此時正悲慼望來，低低地囑托，“小妹......要聽朱紫的話......”

雪糝子打得帳門窸窣作響，中山女兒的告饒與哀嚎此起彼伏，與魏人的大笑與叱罵喧嘩一處，益發令人驚心破膽，不能安寧。

中隱士悉數被俘，男人被驅至魏境為奴，構築長城。女子則被俘至魏營，枷鎖加身，充作營妓。

她哪有甚麼利刃，她和雲薑一起流亡窮得衣不蔽體，哪有閒錢購買甚麼利刃。唯有頸間懸了一小截斷玉，那是她們獨一值錢的產業了。

雲薑一慌，趕緊擋在她身前要求，“軍爺開恩！小妹年幼，甚麼都不懂，就讓奴去服侍朱紫吧！”

在這一片嘈亂聲中，忽而雜遝的腳步聲起，緊接著帳門乍然一掀，有人踩雪進帳，藉著微小的燭光粗粗往中山女兒身上掃了一眼。

卻似在說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雲薑還想攔，那將軍抬腿便將她踹在地上，凶神惡煞地喝，“滾遠點兒！”

雲薑比她年長兩歲，聽她的不會有錯。

矇住眼睛走，因此看不清路，那姓關的將軍大發善心，許阿磐握住他的刀鞘進帳。

剛纔還膽戰心搖的中山女，現在全都簇擁上前，搶先恐後地挺起胸脯，圍著來人殷殷自許，“軍爺看奴！奴身材兒最好！”

那姓關的將軍便笑，“敢詐關某，這就是了局！你們不必驚駭，有朱紫來，誤飲了一樽鹿血酒，眼下醉得短長，尋個身子明淨模樣好的服侍。服侍好了，朱紫歡暢，也許就留下了，這但是天大的福分！”

阿磐心中惶惑，她想，是了，聽朱紫的話，也許就能少吃些苦頭。

那年夏季，中山國覆亡。

魏人鋒利的刀刃在燭光下泛出駭人的寒光，阿磐頭皮一麻，捂住心口不敢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