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旭在徐少卿臂上一托，低聲道：“快彆這麼著，叫人聞聲可了不得。”

高旭點頭道：“你現在已繼位為帝，祖宗禮法便省不得，若不見便罷了，既然本日相遇，我天然要拜。”

為何？還不是為了她麼。

他嘴上說著，目光不自禁地朝邊上瞥，見同業的人都隔得老遠，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便又問：“你如何會到這裡來？敢是朝中又有甚麼變故麼？”

徐少卿在旁看在眼裡，當即抱拳一躬，也未幾言，扶起高曖獨自走開了。

高旭見他這般神態，不免更是迷惑，公開裡思忖，似也猜出了一兩分，隻是此事過分怪誕，叫人難以置信，沉吟半晌，便又道：“阿昶，從小到大我們兩個都是無話不說，若不是因著那皇位，隻怕我們還是像疇前那樣，現在既然我已不是天子，你為何卻要欺瞞，不肯對我明言呢？”

高昶見那些商旅之人對本身大哥像是極其恭敬，心中奇特，見外人都走了，便拉著他手細問彆來情由。

“阿昶！雲和？你們……”

高昶沉聲一哼，雙拳緊握，身子竟自顫抖起來。

見他們兩人走遠，高旭終究忍不住問：“阿昶，這究竟如何回事？你與皇妹她……”

他驚呼一聲，趕快又住了口。

他曉得他在負氣，同胞兄弟，更曉得他自小的脾氣，當下仍舊笑道：“我要問他們，自能夠去問，聽你說倒是彆的一回事，都是自家兄妹，有甚麼不好說？”

高旭也不由有些發楞，可瞧他麵含喜色，那徐少卿和雲和也似神情密切，特彆是她那隆起的肚腹，實在刺眼得緊，這此中像是另有甚麼嚴峻隱情。

他神采一黯，頓了頓又道：“一晃數月，也不知怎的便到了西北邊地，人困在茫茫戈壁當中，原覺得是死定了，天幸碰到這夥西域來的商隊，將我救起，才撿回一條命。因見我是中原人，又懂文墨，便帶著同業，混得熟了，便知他們固然行商，卻都是至誠馴良之人，對我也非常禮遇。這幾個月來跟著他們來往南北，行商坐賈，旅遊各處風景，倒也頗長了些見地。”

目睹高昶一身戎裝精鎧，高曖倒是宮襖打扮，肚腹還高高隆起，兩人和徐少卿一樣，都是渾身的泥汙，神情也很有風霜之色，不由更是又驚又奇。

此中兩個領頭的忍不住上前來看，見高旭與一名身披精鎧，武將模樣的人擁著大哭，這一驚倒是非同小可。

高旭在他肩頭拍了拍，溫言道：“母後的脾氣我比你更清楚，碰到些事磨不開，須得彆人都順著她，不然……唉，說來你性子偶然也和她白叟家普通，日日相處，未免會有些磕磕絆絆。都說兒大不由娘，但作兒的更該曉得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隻要不是要緊事，你便多順著她白叟家，莫要像我這般流落四方，才知父母在家的好。”

“你怎會曉得？”

他說得淡然，可聽在耳中卻清楚能品出此中的艱苦。

高旭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高曖，又道：“你莫要管我，儘管把皇妹看管好便是。”

“莫要提她！”

高旭抿了口茶，歎聲道：“實在也冇甚麼好說，當日我萬念俱灰，寫下聖旨，本欲出城尋死，豈料真到了那關頭，卻又失了膽氣，不管如何也狠不下心，離了永安以後便四周浪蕩，平常在宮中不覺世事艱苦，這一出來才知六合之大，竟無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