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重秋向後縮了縮,點頭道:“下官未劈麵見過,隻是前次夷人來犯時,遠遠的見他們中軍有個少年,十四五歲年紀,身上是夷人的打扮,實在也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有人假托而作。”
她見他俄然提起這個,不由又是一愕,隻覺對方像是對她方纔所說之事毫不熱情,可轉刹時就被他拉到了麵前,與那攝民氣魄的雙眸對視著。
他也不加禁止,陪著她四周閒逛。
兩人轉過幾條巷子,來到陵川城的正街。
隻不過那邊的花是粉紫的,冇有這般素淨動聽。
高曖偶然談笑,內心像塞著千言萬語,卻被他這一句話攪亂了,垂首咬了咬唇道:“這話皇兄不會聽,說與彆人也是無用,我擺佈想想,才預備據實相告,還望廠臣不要戲言欺我。”
他瞧她低眉垂眼,似是連看也不敢看本身,心中不由慨歎,如此一個荏弱的人今晚特地來找他說出這件事,不知公開裡下了多大的決計,卻全然冇想過,這事若真的起底翻滾出來,必定肇事上身,屆時不知又會引很多少腥風血雨,人頭落地。
記得弘慈庵中也有幾株這樹,每年花開的時節,她總愛站在樹下瞧,一向到秋涼了,花謝了,還是戀戀不捨。
葉重秋搜腸刮肚的揣摩著他的心機,卻見他還是喜怒不形於色,那心跳得更短長了。
“如此要緊的事,竟然半點風聲都冇探到,嗬,堂堂稽查天下的東廠,本日這麵子可算是栽大了。”
他說著,目光一瞥,掃向立在一旁的葉重秋,對方與他的視野一觸,當即打了個寒噤。
她歎口氣,忽又想起之前的話來,便問道:“廠臣不是有事要對我說麼?”
高曖在床上躺不住,乾脆早夙起來,見翠兒還冇醒,便盤膝坐在床邊誦經,可念著念著,心機不自禁地有些飛奔。
“公主多心了,臣是天家奴婢,為主子經心極力乃是應儘的本分,更是莫大的殊榮,怎會感覺難堪?”
她把腦中那些狼藉無章的片段梳理了一番,暗自籲了口氣,這纔開口道:“這事本來我已經不記得了,本日若不是趕上那些半道伏擊的賊人,也許這輩子都不會記起來……”
葉重秋唇角抽了抽,隨即又陪著笑容道:“是,是,是,那下官便在此遙拜好了。”
“督主息怒,都是部屬無能,請督主懲罰。”
當下催馬快行,徑奔驛站而去。
……
南疆濕熱,雖還是暮春時節,但淩晨就已悶得短長。
不管在宮裡還是在外頭,她都是兩眼一爭光,而他倒是天下第一等耳聰目明的人,任何事都逃不過東廠的稽查,假定連他都查不清本相,那這件事也就隻能永久埋冇無聞了。
徐少卿搖手重哼了一聲:“先彆忙著攬罪,本督問你,這土司慕氏原是先祖武宗朝欽封,世守夷疆,又賜之漢姓,百餘年來從未有不臣之心,先皇還納了這代土司之女為貴妃,雲和公主就是其血脈,此次他們為何會心性大變,俄然起兵反叛?”
“多謝廠公大人寬宏,下官考慮著這驛站狹小侷促,未免不恭,已命人將府衙後的宅院儘數騰出,以俸公主鑾駕,不知……”
她見他說得慎重,便點了點頭。
徐少卿眼頭敞亮,天然瞧得出她不甘心,當下便打個躬道:“公主且存候坐,臣去打發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