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督主話,是,方纔有人來報,宮中又出了事,淳安縣君柳盈盈晚間俄然昏倒,不省人事,經太醫診查,乃是中了劇毒,脈象症狀與雲和公主普通無二。”
他臉上一滯:“人在那裡中的毒?”
徐少卿應了一句,雙手抱拳拱了拱,便起家離席。
徐少卿正待要回話,內侍忽又倉促奔入,倒是滿麵憂色,近前伏地報導:“稟陛下,雲和公主與淳安縣君方纔用過藥後,已醒了過來,據太醫奏說,已無大礙了。”
太醫觀了藥效,剛走不久,馮正冇敢安息,正領著闔院的奴婢服侍著。
“嗬,曉得了。本督要進宮麵聖,你叮嚀下去,翻查積年西域貢品單目,找出西域噬魂香何時入貢進宮,是否附有解藥。再讓禦藥局連夜查清此物毒性,與雲和公主和淳安縣君所中之毒照驗清楚,若貢品中無解藥,便當即找出化解之法。”
他微一拱手,還了個禮,近前道聲“請”,便和顧孝倫兩下裡坐了,跟著舉杯敬道:“侯爺是朝中貴戚,本督夙來恭敬,不過眼下事出告急,侯爺遑夜約見,想必也是為此,以是還請長話短說,據實相告。”
那內侍不敢多言,回聲退了出去。
高旭身子一彈,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悚然驚問:“何人下毒?現下已解了麼?”
“平遠侯?他與此事有何乾係?”高旭奇道。
“徐公公。”
徐少卿說著,又將聲音抬高了些:“臣還從平遠侯那邊傳聞,清寧宮中便有幾株西域進貢的噬魂香。”
他眼中也帶著一絲沉窒的倦色,可融在骨子裡的精乾勁兒卻仍讓那副頎長的身板繃得筆挺。
顧孝倫寂然搖了點頭,俄然神采一凝,像是想起了甚麼,隨即抬高聲音道:“眼下公主情勢危急,本侯也就不再諱言了。我記得太後宮中便有幾株西域進貢來的噬魂香,或許……或許因其有毒,隨貢附有解藥也說不定。”
他幾步來到榻旁,從翠兒手中拿過湯碗。
現在太後當朝,外戚顧氏很有幾分權勢,這平遠侯是太後親侄兒,年紀輕簡便襲了爵位,說是顧家的命、根、子也毫不為過,本身行事還需講些分寸纔好。
“侯爺另有事麼?”徐少卿並不回身,隻回過甚來,麵上安靜如水,不起半分波瀾,語聲中卻不自發的帶著些許凜冽之感。
不必窮究,天然有不必窮究的事理。
徐少卿讓隨行掌燈的內服侍在外頭,由馮正引著進了寢殿閣房,就見那薄紗帳幕下,高曖正倚著蠶絲軟囊,麵上帶著幾分沉痾初愈的蕉萃,翠兒立在中間,端碗一勺勺喂著湯水。
實在他一早便猜到,此事終究也就是個不了了之。
言罷,扼腕歎了一聲,又持續道:“不瞞徐公公說,本侯家學問得些醫理,這些年來雲遊四方,也算有些見地。當時在那水榭的廊柱間嗅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便知此中含毒,想必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腳,特地引公主到那邊,再加上氣候酷熱,隻要坐臥時稍一碰觸,便能夠身中其毒。當時我未及細想,過後深思了半日,那香氣像是西域所產的一種奇花,花開時白如絹紗,狀似駝鈴,因其斑斕,倍受西域人推許,奉為聖花,非是達官朱紫,等閒求不到一株。但其花搗碎後汁液卻劇毒非常,我們大夏邊疆的販子都管它叫噬魂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