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輩子_第17章 柳家大院(1)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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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就是我們爺兒倆和王家能夠算作老住戶,都住了一年多了。早就想搬場,但是我這間屋子下雨還算不非常漏;這個天下哪去找不非常漏水的屋子?不漏的天然有哇,也得住得起呀!再說,一搬場又得花三份兒房錢,莫如忍著吧。晚報上常說甚麼“劃一”,銅子兒不平等,甚麼也不消說。這是實話。就拿媳婦們說吧,孃家如果不使彩禮,她們必然少挨點揍,是不是?

張二和我的兒子同業,拉車。他的嘴也不善,喝倆銅子的“貓尿”能把全院的人說暈了;窮嚼!我就討厭窮嚼,固然張二不是壞心腸的人。張二有三個小孩,大的撿煤核,二的滾車轍,三的滿院爬。

王家的小媳婦冇有活路。內心越難受,對人也越反麵藹;全院裡冇有愛她的人。她連說話都忘瞭如何說了。也有痛快的時候,見神見鬼地鬨撞客。老是在小王揍完她走了今後,她又哭又說,一小我鬨歡了。我的差事來了,老王和我借憲書,抽她的嘴巴。他怕鬼,叫我去抽。等我進了她的屋子,把她安撫得不哭了――我冇抽過她,她要的是安撫,幾句好話――他出去了,掐她的人中,用草紙熏;實在他曉得她已緩醒過來,用心腸懲辦她。每逢到這個節骨眼,我和老王吵一架。常日他們喧華我不管;管又有甚麼用呢?我如果管,必然是向著小媳婦;這豈不更給她添毒?以是我不管。不過,每逢一鬨撞客,我們倆非吵不成了,因為我是在那兒,眼看著,還能一語不發?奇特的是這個,我們倆吵架,院裡的人總說我不對;婦女們也這麼說。他們覺得她該捱揍。他們也說我多事。男的該打女的,公公該管束兒媳婦,小姑子該給嫂子氣受,他們這群男女信這個!如何會信這個呢?誰教給他們的呢?哪個王八蛋的“文明”好笑,又可哭,肚子餓得像兩層皮的臭蟲,還信“文明”呢?!

老王的兒子是個石工,腦袋還冇石頭順溜呢,冇見過這麼死巴的人。他但是好石工,不說屈心話。小王娶了媳婦,比他小著十歲,長得像擱陳了的窩窩頭,一腦袋黃毛,永久不樂,一捱揍就哭,還是不竭捱揍。老王另有個女兒,大抵也有十四五歲了,又賊又壞。他們四口住兩間房。

少說閒話吧,是這麼回事:老王第一個不是東西。我不是說他好吹嗎?是,事事他老學那些“文明”人。娶了兒媳婦,喝,他不曉得如何好了。一天到晚對兒媳婦挑鼻子弄眼睛,氣度大了。為三個錢的油,兩個錢的醋,他能鬨得翻江倒海。我曉得,貧民肝氣旺,愛吵架。老王但是有點用心找弊端;他鬨氣,不為彆的專為學學“文明”人的氣度。他是公公;媽的,公公幾個子兒一個!我真不明白,為甚麼窮小子單要充“文明”,這是哪一股兒毒氣呢?淩晨,他起得早,總得也把小媳婦叫起來,實在有甚麼事呢?他要立這個端方,窮酸!她略微晚起來一點,聽吧,這一頓揍!

除了我這間北房,大院裡另有二十多間房呢。一共住著多少家子?誰記得清!住兩間房的就未幾,又搭上今兒個搬來,明兒又搬走,我冇有那麼好記性。大師見麵號召聲“吃了嗎”,透著和藹;不說呢,也冇甚麼。大師一天到晚為嘴奔命,冇有工夫扯閒盤兒。愛說話的天然也有啊,但是也得先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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