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甚麼?”
第二天小鈴兒起來得很早,一向地跑到黌舍,不去給先生鞠躬,先找他的學伴。湊了幾個身材強健的,大師蹲在體操場的犄角上。
“娘啊!開門來!”很暴躁地用小拳頭叩著門。
“練身材不是為捱打嗎?你冇聽過先生說嗎?甚麼來著?對了:‘斯巴達的小孩,把小貓藏在褲子裡,還不怕呢!’捱打是明天的事,先走吧!走!”張純一邊比方著,一邊說。
“真是!明天如何竟是如許的事!跟大舅說說李鴻章的事也好哇!”
小鈴兒一邊擦頭上的汗一邊說:“先生!真是我打了他一下,我試著玩來著,我不敢再……”
“娘啊!你要上學,可真不可,李鴻章早死啦!”從書包裡拿出畫片,給他母親看,“這不是他,不是跟日本媾和的特工嗎!”
“我叫甚麼呢?我可不要甚麼狼和虎。”小鈴兒說。
小鈴兒聽完,蹦下炕去,拿小拳頭向南北畫著,大聲地說:“不消忙!我長大了給父親報仇!先打日本後打南京!”
“我父親那一年就死啦?如何死的?”
“冇有!彆看她待我短長,待你但是真愛。那一年你長口瘡,半夜裡哭泣,她還起來揹著你,滿屋子走,一邊走一邊說:‘金蛋!金蛋!好孩子!彆哭!你父親必然還返來呢!返來給你帶柿霜糖多麼好吃!好孩子!彆哭啦!’”
正說得歡暢,先生從那邊嚷著說:“你們不上課堂溫課去,蹲在那塊乾甚麼?”一眼瞥見小鈴兒聲音略微和緩些:“小鈴兒你如何也蹲在那塊?快上課堂裡去!”
“這不是我們常說的阿誰李鴻章嗎!”
“胡說!小鈴兒哪會打人?不要欺負他誠懇!”先生很定奪地說,“叫小鈴兒來!”
“我也不美意罰你,你幫著她們掃地去,掃完了,快畫那張國恥輿圖。不然我可真要……”先生頭也不抬,隻顧改綴法的成績。
“你要如何?快給我倒碗水吧!不消想阿誰,長大成人好好地贍養我,那纔算孝子。倒完水該睡了,明天好夙起!”
“誰跟張純在一塊來著!”
小鈴兒同著她們一齊走出來,走不遠,就瞥見那幾個調皮的男孩子,在牆根站著,向小鈴兒招手,低聲地叫著:“豹!豹!快來呀!我們都等急啦!”
小鈴兒每天放學,老是一向唱到家門,他母親聞聲歌聲,就出來開門;明天俄然變了。
“不可!不可!我力量大,我叫獅子!德森叫款項豹吧!”張純把彆人推開,拍著小鈴兒的肩膀說。
“乾哪!聽你們的!走……”小鈴兒紅了臉,同著大眾順著牆根溜出去,也冇顧拿書包。
“我姑母打過我冇有?”
小鈴兒不錯眸子地聽他母親說,彷彿聽笑話似的,待了半天又問道:
“說吧!明天乾甚麼?”
“你都忘了!哪一天從外邊返來不是先去抱你,你姑母常常地說他:‘這可真是你的金蛋,抱著吧!將來真許做大官增燦爛祖呢!’你父親就眯睎眯睎地傻笑,搬起你的小腳指頭,放在嘴邊香香地親著,氣得你姑母又是惱又是笑。——當時你真是又白又胖,實在地愛人。”
“要不你叫捲毛獅子,先生不是說過,‘獅子是百獸的王’嗎?”王鳳起說。
下了課後,先生總拉著小鈴兒說長道短,直到彆的孩子都走淨,才放他走。那一天師生說閒話,先生趁便地問道:“小鈴兒你父親得甚麼病死的?你還記得他的模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