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年,君上已成心立公子諸為儲,事雖未公佈,世民氣知肚明,在此時,薑萱直言君上必不立公子諸,那便是妄議君意,詭計教唆,若傳入廣元殿中,輕者麵壁思過,重者交由司寇科罰。
“欲成王霸,非一日之功,小白深切北狄十數年,脾氣定與少時分歧,況他此行而來,賀壽其一,其二……”薑萱言至此,忽笑道:“罷了,你且喚他前去。”
“荊侯不準,但一人已許!”薑萱道。
薑鈺端見房門虛掩,心料三弟未起,卻聞屋內傳來一道喚聲。
此女非彆人,恰是呂公長女,名盛天下的薑萱!
“傳聞天下才華共八鬥,萱姊三鬥,鈺姐三鬥,外兩鬥群人分之,白微末之士,胸無點墨,自瞞不過萱姊。”薑白自嘲道。
“話雖如此,但公子諸大病初癒,詔宴公族士子,不過沖沖喜氣,況他深得君父正視,若開罪與他,恐遭人話柄!”薑萱皺眉道。
“上卿高漸之子,高離!”
侍女回聲辭職,廊下隻剩二女。
薑鈺道:“是三弟!”
“鈺兒並無此意!”薑鈺改口釋道。
“姊妹間,談何謝?”薑萱氣笑道:“況準你善心,莫不準姊慈悲?”
薑萱見她慌作一團,心機小妹文德兼備,賢能刻薄,唯獨不擅應對變亂情麵,今後若遇奸滑之徒,恐遭欺心!
“罷了,你既決計,姊依你便是!”薑萱鬆口道。
薑氏佳女千古談,醉飛吟盞勝鬚眉,東府羨名舉雅會,雲豪才士風雨來,若蒙玉蘭棹雪行,兄則掃花以待。
薑白未語,麵色安閒,彷彿薑鈺此言與他並無乾係。
“非也,荊侯未準!”薑萱道。
五卿位高權重,又受命老國主,在荊國聲望隱逾雲彌,而五卿中,唯高氏獨占鼇頭,力壓四卿。
“萱姊訓是,鈺兒所言孟浪了。”薑鈺紅著臉。
“姊請。”薑白盤坐席上,開了爐上茶罐,倒了一碗茶水,遞給薑鈺。
“白不通文武,耳目卻聰,鈺姊於林中盤桓,又投石解乏,定有事相告,確否?”薑白開門,麵龐含笑,媚陽下活脫脫一貴氣公子,哪見得半點渾濁。
“荊國地狹,有川河之險,與西燕一山之隔,此番出使,倒也明白其大國風采。”薑萱女子道。
“怎會如此?”薑鈺大驚:“荊國雖有六合之險,內無臨海,占有荒漠,國不富民不強,君父取道隴山,將其商隊引入臨淄,實乃利荊國之舉,荊侯焉能不準?”
清流之下,沿水盤曲,三四十步,方見一屋,周遭密林,遍及翠竹,竹遇霜凍,矗立傲然,外人如來,彷彿仙居。
薑萱取過竹簡,上銜一朵白玉蘭,玉蘭白潔得空,甚比美玉,觀之埋頭,聞之撲鼻,她將帛劄解開,上書道:
鄙諺言: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豈敢豈敢?”薑白賠笑一聲,道:“且先進屋。”
“甚麼微末?你乃君父三子,我之族弟,國柱之體,豈為一時不待而自憐?”薑鈺氣道:“今後休言!”
“亂世之下,大家自危,常情罷了!”薑萱瞧她起火,翩然笑道。
因那年春,呂公邀荊侯於歸雲山打獵,高漸年齡已高,命高離隨荊侯同往,恰逢薑氏兩女伴隨呂公車駕,高離見薑萱玉容,三魂冇了七魄,四竅升了九天,連續五日,日日前來拜見。
“回公子萱,公子諸派人送來一竹簡。”侍女說著,將竹簡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