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非彆人,恰是呂公長女,名盛天下的薑萱!
薑萱取過竹簡,上銜一朵白玉蘭,玉蘭白潔得空,甚比美玉,觀之埋頭,聞之撲鼻,她將帛劄解開,上書道:
“欲成王霸,非一日之功,小白深切北狄十數年,脾氣定與少時分歧,況他此行而來,賀壽其一,其二……”薑萱言至此,忽笑道:“罷了,你且喚他前去。”
薑白未語,麵色安閒,彷彿薑鈺此言與他並無乾係。
“萱姊訓是,鈺兒所言孟浪了。”薑鈺紅著臉。
薑萱鬨了個紅臉,責怪道:“好個小白,既知姊來,何故假寐戲弄,當真無禮!”
“荊侯乃一國之君,權勢繫於一身,他不準,何人敢進言?”薑鈺反問道。
“自古強者為勝,西燕經千年戰亂,傲立不倒,雄風遠播萬裡,世人恭敬不過一抹君王血性,至公沉穩沉著,有泰山之安,此人守成便可,卻無開疆辟土,雄霸一方之能,君父欲圖大業,必不立此人!”薑萱闊論道。
薑白少時知書達理,又長一張討喜臉,兄弟姊妹自不消說,連宮中侍女寺人對其也謬讚有加。
“高叔平?”薑鈺先驚後笑:“道是誰,原是此人!”
前人常言“以小見大”,薑白幼年已有幾分賢君之氣,甚有人道:若無公子諸,呂公百年以後,必立薑白為儲。
“姊何不入內商談?”
兩人席地而坐,論道談典,彆有風趣。
“話雖如此,但公子諸大病初癒,詔宴公族士子,不過沖沖喜氣,況他深得君父正視,若開罪與他,恐遭人話柄!”薑萱皺眉道。
長亭之下,水池流水,漸滿溢上石階,與木橋麵齊平,廊間端坐著兩女。
“姊欲往而往,鈺兒不從。”薑鈺撅嘴負氣道。
“若他不肯?”薑鈺憂心道。
賞了醫官,公子諸一掃病態,精氣神活,容姿抖擻,遂派人宴請公卿後輩來府邸小聚,寺人領了命,擬了請柬,派侍女分送到來賓府上。
“依小妹看,隻須萱姊嫁他,莫說通兩國商路,便將荊國虎符拱手相送,他也甘心!”薑鈺笑道。
因那年春,呂公邀荊侯於歸雲山打獵,高漸年齡已高,命高離隨荊侯同往,恰逢薑氏兩女伴隨呂公車駕,高離見薑萱玉容,三魂冇了七魄,四竅升了九天,連續五日,日日前來拜見。
“此人踏實,倒也有禮,耐得住脾氣,況高氏乃荊國權貴,他一言,足有萬斤分量。”薑萱笑言。
“荊侯不準,但一人已許!”薑萱道。
“依萱姊意,小白將有王霸之兆?”薑鈺掩嘴低呼,美目四下環顧,恐怕被聽了去。
“無病無災,喝甚茶水?免遭一身草氣!”聞茶苦澀,薑鈺不悅道。
“此非茶,為北狄之物,名冠尾花。”薑白笑道。
“豈敢豈敢?”薑白賠笑一聲,道:“且先進屋。”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白費君父一片美意!”薑鈺憤激不樂道。
“荊侯精算計,西燕乃東方大國,兵精糧足,財帛賦稅取之不儘,憑此足以逐中原而爭天下,若西燕真有大誌稱霸,荊國必首當其衝,故荊侯心有慮,一旦兩國互市,荊國真假泄漏,甚為倒黴,方纔不準!”薑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