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曉得了”小一支吾了一聲,放下飯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他便一溜煙的跑了返來,手裡還拿著個小巧的酒葫蘆和一個瓦罐。
玄元真人平生修道有成。傳聞,他有上天上天、呼風喚雨之能,是大家俯視的神仙。玄元觀亂世之時,門下弟子浩繁,亦是國人聞道朝聖之地。
可不曉得甚麼啟事,玄元真人飛昇以後,玄元觀中便再無人得道成仙,其供奉香火日漸寥落,門人隻好四周餬口。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厚重的暮色裡繁忙著。
山腳下有一個石牌坊,是本來玄元觀的廟門。
十餘年來,老羽士也算是含辛茹苦,終把阿誰孤兒養大。
一輪明月掛在天梢,月光水銀泄地般傾灑在山頭。溶溶月色之下,玄元觀莊嚴而苦楚。遠處茫茫蕩蕩,遠近山嶽影影綽綽。
老羽士聞言後,哦了一聲,手扶長鬚略略深思,恍然笑罵道:“你個臭小子,知其二卻言其一,斷章取義。”隨即神采一正,語氣中不無神馳之意,感慨道:“前人亦雲:食氣者神明而壽,不食者大道可期啊!”
又扒拉了一口飯,小一腦袋一歪,目光中暴露滑頭的笑意說道:“師父!前人雲:食肉者英勇而悍,食穀者聰明而巧。以弟子看來,這白飯還是要多吃一些纔好!”
老羽士接過酒葫蘆,仰首小呷了一口,滋味深長的輕籲了下,又拿著竹筷伸進瓦罐,夾了顆黃豆扔進嘴裡,美美的咀嚼起來。下巴的鬍子也隨之一顫一顫。
邁過尺高的門檻,少年奔進一間已顯破敗的大屋子。
故此,青雲道長對小一來講,情同再造,恩比父母!
“好!好!把葫蘆給我,醃黃豆放地上。”
“唔……冇事兒!師父曉得了。”
“這千秋馥為師喝了數十年,還是一如當初的甘醇綿厚,且不失凜冽勁猛。唉!酒還是這酒,為師倒是一每天老去!”
恐怕是師父不肯意說吧!
小一就著醃黃豆吃著白飯,一會工夫,一碗白飯見底。他又自個盛了一碗,看著師父仍然沉醉在酒葫蘆和醃黃豆之間,說道:“師父啊,您長幼喝點吧,彆一會兒又醉嘍!”。
弟子的心機又怎能瞞過師父。老羽士渾不在乎的笑道:“你個臭小子就是嘴巴上討巧!”說著,他仰首又抿了口酒。
聽師父說,他小一是被師父路上揀來的。
眼下是蒲月時節。曦和且夾有一絲野性的山風,吹拂在身上,臉上,很舒暢。
頭枕動手臂,翹著腿,小一悄悄躺了下來。
現在師父已修行數十年了,除了被小一承認的世俗武功與岐黃之術外,他覺得師父與成仙得道還相差甚遠。
屋內迎出來一名的老羽士,其麵龐清臒,灰白的頭髮挽了個道髻,頜下三綹長鬚。
師父飯量很小,與其說是陪著師父用飯,還不如說是陪著白叟家說會兒話。對此,小一早已習覺得常,他嘻嘻的笑了一聲,舔了下唇角的飯粒,在嘴裡咂巴著。
小一端起碗來,收起了嬉笑的神情,眸子轉了轉,帶著一分謹慎說道:“師父,您老又喝多了?”
師徒二人席地而坐,淡淡的飯香漸漸散開。
老羽士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不知因酒味悠長,還是黃豆的味濃。他手扶長鬚,幽幽答道:“天道不是東西……!?天道是東西?!也不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