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尺冇了，另有鐵手，但見四條腿凝如鐵鑄，四隻手卻幻出萬臂千掌，勾鎖擒拿，印切削劈，點打扣啄，貼身搏鬥，招招凶，式式險！

“你放心，冇人能分出你我。你我都白了頭髮，你我是父子，邊幅本是一個模型鑄的，至於春秋的相差，那不是題目。我心已老，人還年青，你心年青，人卻老了。唉，這世道……”

鐵錚扭轉著飛起，臉上一片冰冷，咽喉也冷颼颼的，似有風吹過。

斷念苦和鐵錚相對而立，兩人都白髮狼藉，兩人都額間見汗，兩人都麵赤如火。

鐵錚以鐵鏈硬生生的勒斷了馮連春的脖子，還覺不解氣，鐵鏈抖直如鞭，又把那顆飛上半空的腦袋抽了個稀巴爛！

不，值，得！

老不以筋骨為能，論精力，斷念苦稍差；少年血盛氣躁，論火候，鐵錚又差一截，久戰對兩人都冇好處，是以一脫手就儘力以赴，以求速戰持久。

他身不由己的飄影就像暮秋衰弱的蝶。

鐵錚聽若未聞，知府又道：“實在本府也有私心――你不止一次救本府，基於報恩，你死不得。在我而言，這也是一件功德。我不是當官的料，正如你不是當捕快的料一樣，這知府的烏紗，我戴得很累，巡撫大人也早看我不紮眼。不過，不管是我掛冠還是巡撫罷官，都得有個藉口不是？”

他聽到斷念苦在笑，笑得很慘，慘得比哭還難以入耳――

公堂上，他木但是跪，不言不動，懷裡還抱著已冷卻的輕柔，他的滿頭黑髮就在寂靜中一點一點的灰，一絲一絲的白，跟著時候的悄但是逝，他的三千煩惱絲已是皓然如雪。

知府的訊斷是：“悲傷過分乃至神智龐雜，故失手傷人致死，極刑可免，監禁兩年。”

堂上堂下的人都看直了眼，如見夢魘。

斷念苦嘴角一動，牽出一個慘惻的笑：“錚兒，你最大的缺點就是輕易豪情用事！”

第三天夜裡，鐵錚逃獄，開端殺人，殺的都是成都府第名流，那種讓人色變的名流，少一個好千個的名流。如果不是斷念苦倉促趕回並尾隨而至，鐵錚會持續殺下去，四川巡撫就是他的下一個目標，他已不再把本身當公門中人，不再有任何顧忌。就像現在，風雨亭，悲傷人，父親作敵手，出招再無情，換作之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鐵錚俄然發覺斷念苦手上的勁力一撤無蹤，他如箭在弦的內勁頓時發如山洪，“咯咯”數響，斷念苦的一雙小臂寸寸而折！

“呔！”兩人同時吐氣開聲，轟隆一響，兩條鐵鏈同時炸裂――不是斷裂，不是散落，是炸裂，不是斷成一截一截，不是散成一扣一扣，是炸成了尖的圓的扁的直的勾的各式百般千奇百怪的鐵屑，鐵屑紛飛，如一群炸了窩的馬蜂！

鐵錚無言，清官難做，他懂。

四掌翻飛，澎湃的掌力將尖嘯的鐵屑掃落、盪開、迫散，兩條人影一合，兩根鐵尺迴旋飛舞，兩人近身而戰，招招不離關鍵，式式皆帶殺機！

“白髮三千丈，恨鐵不成鋼。誰知我心苦，欲狂不能狂！

斷念苦和鐵錚比武一百二十七招，吼怒的罡風將風雨亭夷為高山，石桌，石凳，木欄，木柱，乃至亭頂的瓦，風中的葉儘化齏粉，無一倖免。

他悔，悔本身的草率悔本身的孟浪悔本身的眥睚必報――甚麼怨，甚麼仇，甚麼恨，滿是虛的假的，性命纔是實的真的，為了報仇雪恥丟掉性命放棄花花天下，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