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水謠_第二十章 三夢(一)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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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被下,尤良十指成抓撓之勢,如鷹隼撕扯碎肉,使力絞弄著被麵,安靜的麪皮下有條肌悄悄抽動,牽拉了嘴角張張合合,似在暴虐謾罵,又似嘀嘀咕咕默唸著甚麼。

人老了,就好胡思亂想,秦媽媽兀自晃了晃頭,笑著轉過身取出笸籮裡的針線,湊著如豆燭火,眯縫著眼,舌頭濡了線頭,詳確而艱钜地做起女紅來。

女娃娃仍舊在鼓掌掌,血絲爬出肌膚,伸展飛濺,她仍然不肯停下,隻歪了腦袋,說,“水兒聽不懂,爹爹說甚麼。”

尤良冇來得及歇口氣,正迷惑間,突然聽到一道聲音,低頭看去,比如天降驚雷,恨不能昏死疇昔。

“老爺還冇返來?”,啜飲了兩盞梨湯,秋雲水緩過勁,摸著身邊的半邊空床,問。

“大娘,豐兒要吃肉,吃大肉。”,稚嫩的男童趴在尤良的肚皮上,巨大的腦袋支撐不住,壓著交疊的手臂,撅起小嘴在撒嬌。

“它在爹爹手裡啊。”,女娃娃童音動聽。

痛極怕極,就揣測不清過了多少時候,隻感覺昏入夜地忽地感到一陣清冷,如雨水連綴數月後俄然撥雲見日,其鬆快不言而喻。

秦媽媽頂著烏青的眼圈,命幾名丫環合力搬來了一張軟塌,置弄溫馨後,守在床邊的狄應勸道,“老爺,軟塌粗陋,您臨時躺著歇會,莫誤了早朝,夫人便讓奴婢盯著。”

“不――”,男人高深地搖了點頭,指著本身的喉嚨,說道,“它在這兒。”,話音剛落,菱唇半啟,捏起鐵玉牌便往口中塞,塞不進,嘴巴就張大了些,仍塞不進,又張大些,直至最後,俊朗的麵龐扭曲成詭異的形狀,兩側唇角扯破,鮮血如對噴的水注,漾開了兩朵貼合而素淨的花,鐵玉牌卡在了男人喉口,進退維艱,頎長而文雅的脖頸上印出了鐵玉牌上渾然天成的交叉紋路。

精力頭聚到了針尖上,有些藐小的響動不免就忽視了。

男人的長手指掃過下巴平整的髭鬚,含笑應道,“水兒是爹爹的獨女,秋府的主子,莫說戔戔一塊鐵玉牌,待你出嫁時,整座秋府就是你的陪嫁。”

秋雲水未生多少絕望,隻略略點頭,便讓壓枝回了外間,本身躺在床上,卻遲遲不得入眠了。

狄應搓了搓臉,復甦幾分,打著長長的哈欠,挪移了雙腿,“也好,我先躺會兒,夫人醒來喚我。”

秦媽媽看他困極之下仍提了幾分謹慎,夙來鼾聲如雷,現在卻消無聲氣,任誰見了都不免感念於二人伉儷情深,這幾日被焦灼在嘴皮子上燒了幾個水泡的秦媽媽此時望了狄應,又看了看尤良,無聲笑了。

“鐵玉牌,鐵玉牌……”,秋雲水躺在眠床上,手指攥緊了光滑的被褥,氣若遊絲地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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