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下人們鮮少群情此事。

“胡說！病不賴藥，醫官何來？你放心歇著，休要再胡思亂想，我・・・・・・”

“妾身領受了，將軍若非公事在身，何故三月不踏青瀾。將軍自請，妾身不送了。”

“將軍！”，尤良自胸腔中擠出話，“妾身不想死，也不會死。興兒尚未成器，妾身還想看他成績一番大業・・・・・・咳咳・・・・・・屆時他不必再桎梏於將軍的威名之下・・・・・・妾身亦能母憑子貴，為他朝晨備飯晚夕鋪枕，暮年安樂，也不需虛占了將軍府的主母之位。”

“不必了，”，尤良動動肩膀，狄應力大，捏得她生疼，“此病在心不在藥，縱使大夫不肯言明，妾身也明白。”

狄應半晌冇回過神來，尤良翻開眼皮，一雙渾濁無清的眸子無神地望著他，緩緩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以沙啞如老嫗的嗓音輕喚道，“將軍，好久不見。”

“奴婢豈敢，孺人文采超絕，提筆成詩，才女之名將軍府高低那個不知。能得孺人指教一二，連歡三生有幸。”，待蕭孺人坐下後，連歡立於下首，恭維道。

紫黑袍角從麵前劃過，祥雲墨靴超出她獨自往外走，秦媽媽反應不及，那靴主忽又停下，回身瞥了她一眼，站定半晌，在她仍心不足悸時，

“懶人屎尿多”，喜鵲拍打著抹布，抱怨了一句，又忙絡起來。

狄應氣結，既痛又氣地望了尤良一眼，甩袖而去。

屏風素床，青碧帷帳，秋雲水額上裹了圈圈白布，鼻息間儘是濃烈藥苦，皺著眉頭展開眼，菡萏紗屏後，巧鶯正端了銅盆擱在架子上，將帕子浸濕了，放入漆盤，而後輕手重腳繞過屏風，見她醒來，眼中一亮，“夫人醒啦。”

壓枝正拎了熱茶過來，隔了影影綽綽的屏風，看到巧鶯額頭深埋，絞皺了手中絹帕。

“夫人，還痛嗎？”說話間，文嘗已走到床前，見秋雲水毫無病態，不似巧鶯那般訝然，從漆盤中捏起帕子，俯身為秋雲水淨麵，“幸虧冇事，可把婢子嚇得不輕。”

秋雲水推開她的手，淡淡笑道，“惟你功績最大。”

烏青睞圈，顴骨凸起，整張臉彷彿一個骷髏上披了一張死人皮，量身定做地錦白裡衣鬆垮垮搭在身上，暴露深深凸起的肩窩和兩根竹竿似的鎖骨，整小我好似一張精緻的黃紙，有力地塌入被褥，砸出一個坑窪。

“隨本將軍過來。”

“曉得了，曉得了・・・・・・”，連歡像是難受極了，小腿直顫抖，悶頭悶腦衝出灶房。

狄應渾身巨震，眼看著尤良吃力不住就要歪倒，忙伸手扶住她的雙肩，隻覺瘦骨如刀，割在手心，“你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是”，身後的丫頭點頭過後，小步頻密地趕到門邊，“孺人請女人入內。”

“妾身材弱，不能給將軍施禮，”尤良停下，歇了歇，接著說道，“望將軍寬宥。”

“嗯，文嘗呢？”

跑到僻靜處，連歡瞧著四下無人，站直身子，整整衣衫，籲了口氣，縮頭鑽入了假山幽徑，七拐八拐，專挑人跡罕至的隱蔽小道，未幾時，走到一座院子外，機靈地環顧了一圈，方纔放心腸往前踱了幾步，隔著半人高的拱門，遠遠看到綠意盎然的銀杏樹下女子正單獨對弈，似是碰到了難堪，手托香腮，凝眉不解。

“孺人單獨下棋？”，連歡盈盈而笑，走上前去，“未免孤傲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