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戶部奏銷的平糶糧，實發不過三成。"淩風劍指倉官，"殘剩七成，但是摻了黍粒充作‘上等廩米’？"倉官癱軟在地，懷中掉出本暗賬：某頁硃筆講明"每石抽銀二錢，送京中楊閣老茶儀"。

"清丈田畝隻是開端。"淩風望向都城方向，"明日朝會的新政十二疏，纔是真正的驚雷。"他忽覺袖口微沉——林清芷悄悄塞入張紙條，上書：楊府連夜燃燒的灰燼中，檢出遼東軍鎮輿圖殘片……

"好個天災！"淩風擊掌，李策抬入十筐稻穀，"這是從‘荒山’收的晚稻，畝產三石不足。"又抖開丈杆，"工部特製的‘縮水尺’，百丈竟短三十步。"

淩風指尖劃過戶部新造的魚鱗圖冊，墨跡在宣紙上暈出深淺不一的紋路。"姑蘇府上等水田七萬頃，"他俄然將圖冊擲於案上，"李典史，取洪武年間黃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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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芷呈上算盤，玉指翻飛："僅姑蘇一府，隱田二萬八千頃，歲損稅銀四十七萬兩。"她俄然按住某顆算珠，"若算上楊閣老茶儀抽成，每年入私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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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策捧來泛黃的舊籍，淩風以鎮紙壓平頁角："洪武二十四年，姑蘇水田九萬八千頃。二百年疇昔，良田反縮兩萬頃？"他蘸硃砂圈注圖冊邊角，"這些標註‘荒山’之處，客歲商船運出的蘇繡可值白銀百萬兩！"

"夠了！"嘉靖帝摔碎茶盞，"著錦衣衛徹查十三省清丈使，凡魚鱗冊有誤者，皆下詔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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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田？"淩風奪過丈杆，銅製尺星竟被銼去三格，"一杆縮三尺，百杆便吞九丈良田。"他靴尖踢開田鴻溝碑，碑下暴露洪武年間的舊石樁，"按此樁為界，曹國公府多圈了七百畝！"

惡仆揮鋤欲砸，忽聽馬蹄聲震。李策率金吾衛奔馳而至，馬鞍旁懸著的麻袋分裂，滾出數十把竄改過的測量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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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淩風立於重測的田埂上。老農捧著新地契老淚縱橫，田壟間聳峙的洪武界碑被擦得鋥亮。李策押著串贓官走過，某縣令官袍下竟穿戴曹國公府侍衛的軟甲。

### **3、廩米驚變**

窗外驟雨拍打窗欞，林清芷廣袖輕拂，將新舊圖冊疊於燈下。燭光穿透紙背，新冊的"荒山"表麵竟與舊冊的良田嚴絲合扣："好個移山填海之術，萬畝膏壤竟成‘不毛之地’！"

### **1、魚鱗詭冊**

姑蘇官倉前，林清芷以銀簪刺入米堆。簪頭瞬息發黑："陳米摻砒霜防蟲，但此倉新米竟也帶毒。"她翻開倉底草蓆，成袋黴米中混著遼東黍粒——此物在江南價比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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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暖閣，淩風將新舊魚鱗冊鋪滿禦案。楊廷和鬚髮皆顫："黃口小兒安知國事？江南水患頻繁，田畝縮減乃天災而至！"

### **5、阡陌燎原**

### **2、泥腿禦史**

次日拂曉，淩風一襲短打立於姑蘇阡陌。老農顫巍巍指向遠處莊園："那本是吳淞江乾的圩田，客歲被劃作‘灘塗’充了皇莊。"田壟間俄然竄出十餘惡仆，領頭者晃著地契："奉曹國公令丈田，閒雜人等速退！"

### **4、禦前算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