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都是被編進《佞幸傳》裡的亂臣賊子啊。

嗬！蘇玨無用，想來這便是命罷。

的確莫名其妙……

本日卻也不知怎的，一樣情境，偏生多了幾分旖旎遐想。

“忘了？”藍衣公子瞪大眼瞳，難以置信地望向先生，斯須堪堪苦笑：“自我入九霄鎮以來，你我二人結伴隨遊，談文論政，秉燭夜談。那日之事……我覺得你同我是普通心機，卻未曾想竟換來一句‘忘了’，教李某……情何故堪？”

“……”

家門不幸。

記很多年前，九霄鎮上曾出了個遠近聞名的神童。此童姓李名堯，五歲知五經，六歲能詩文，十三歲落第人，十六歲殿試得狀元，為翰林，賜進士落第。打馬遊街，瓊林禦宴，一時候風景無窮，無人能出其右。

仕道官途，觥籌交叉，聽慣了聲色歌舞，見慣了綠肥紅瘦，便認了那句“君既偶然我便休”纔是儘情蕭灑，至情至性，倒忘了這人間另有歌雲“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

莫、莫非也同男女普通敦、敦倫？

李堯，李大人，李大人……現在影象裡那張青澀的麵龐與實際漸漸堆疊，這十多年疇昔，李家公子想來也剛好是藍衣公子現在這般年紀。

藍衣公子頓時如飲醍醐，心亂如麻。

“方纔不是說過了？我早已不是甚麼‘大人’……”

月上柳梢，室內暗淡，李貴得了應允，躬身入內。

楚先生寂靜不語。

先生固然四壁通風，屋頂漏雨，為人卻極愛乾淨。縱使衣衫補丁摞著補丁，也必定是一日一換洗。

俄然間，綠豆芽兒也變得讓人羨慕起來。

……

烏紗帽，素銀帶，大紅羅袍……蘇老爺子看得兩眼放光，蘇玨卻不覺得意。

蘇玨不自禁設想一個男人雌伏於另一個男人身下，健壯有力的手臂勾、勾著另一個男人，然後伸開腿……行那*之事。

反倒是蘇玨，望著藍衣公子長身而立，淡然含笑的模樣，目光猶疑不去。

他言辭間信誓旦旦，模糊要作賴皮纏的架式。

看那眉眼清秀的狀元郎，還是童顏稚嫩，淺淺一笑，溫溫潤潤的，真是高雅又貴氣。

因而乎一發不成清算。

“記得飛白曾說，豪傑無鄉，四海為家，想來也是儘情蕭灑之人。而現在卻甘心為這村野所困，莫非是內心掛念著甚麼事，亦或……甚麼人？”

“……”

心之所向，身之所往，其誌尤堅，無轉移也。

蘇玨好似心頭長草，忍不住偷眼一瞥，便窺到先生橫出浴桶以外的臂膀。

不幸父親砸下大筆的銀錢尋訪名師，到頭裡卻隻換得這八字評斷。

本欲退敵，哪曾想對方竟迎難而上，楚羿盯著藍衣公子，幾番欲言又止，最後終是隻剩一句：“天氣不早，飛白就此告彆。”

蘇老爺正色厲聲，額上青筋直暴，明顯是氣到了頂點。對於父親，蘇玨向來是害怕的，此時固然內心委曲，倒是不敢冒昧，隻得閉了嘴，老誠懇實地看著。

情至深處，多數身不由己，若能收放自如，反倒像是兒戲了。

“既如此，均存也不便挽留。”聞言，藍衣公子倒是曉得適可而止，隻笑言道：“來日方長，你我終有再敘之時。”

“既如此，飛白又何必難堪本身。”藍衣公子一聲輕歎，重新拿起桌案上的黑檀描金扇，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