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歡1_第11章 血緣 首頁

字體:      護眼 關燈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

段嶺在後院將晾衣杆豎起來,掛上兩人滌得烏黑的單衣薄褲。自住進新家後的光陰裡,郎俊俠便未請過仆人,起居飲食,俱由他一手包辦,段嶺在學時,郎俊俠還時不時去看他,捎些東西進花樣裡去。

段嶺已不再是當初懵懵懂懂的小孩了,靈敏地發覺到郎俊俠話中帶話,問:“甚麼意義?”

段嶺的臉頓時紅了,花樣裡很多孩童已半大,常日裡提及男女之事毫不含混。拔都與赫連博另有一次帶著他從花圃的籬笆下鑽出去,偷偷混進了瓊花院,恰都雅到丁芝在服侍蔡閆的兄長喝酒。

段嶺:“你天然會庇護我,但是萬一你……也有傷害,我如何庇護你?”

段嶺伸了個懶腰,說:“待會兒就讀書。”

“俠以武犯禁。”郎俊俠答道,“目不識丁的粗人才習武,有甚麼好學的?學了技擊,便惹得一身費事。”

“是,殿下。”郎俊俠答道,繼而從懷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生辰紙,雙手恭敬呈予李漸鴻。

他養好傷後,在鮮卑人的神山,郎俊俠的故裡中銷聲匿跡,再進入高麗,混進客商隊中,前去西羌,直到確認南陳朝廷中人都覺得他死了,方從西羌國展轉到上京。

李漸鴻□□著的手腕上儘是刀痕,耳下更有一道傷疤,數年前踏上流亡之路,在南陳刺客大肆追殺下,孑然一人,吃儘凡人不能受之苦,重恐怕扳連了這獨一的兒子,不敢冒然北上。

段嶺哈哈笑了起來,郎俊俠從不打他,哪怕指責,也不帶多少情感,未有大喜大悲,就像一株亭廊下的竹子,靜肅立著。

在這蒼茫的存亡之河中,為他留了一條船。

分著花樣,前去辟雍館前的最後一天,夫子給了每個孩子一枚青龍石,青龍石上以遼、漢二文,刻著他們各自的名字,正麵漢字印,背麵遼文印。

“他是我兒。”李漸鴻說。

“這是玉衡山產的石頭。”夫子坐在廳堂正中,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說,“不成忘了,這石頭從那邊來。”

段嶺隻覺冇勁,但與郎俊俠相處日久,已風俗了聽他的話,因而信步走到天井中,操起一杆長棍,順手舞了幾下。

李漸鴻冇有接,乃至冇有看生辰紙一眼,郎俊俠低聲說:“當年王妃沿玉璧關南下,回到段家,已有身孕,上梓淪亡,王妃不敢言明小殿下身份,生時難產……獨一保住的,便隻要這孩子。”

李漸鴻站在窗格外,沉默地看著段嶺,一身風塵仆仆,身穿麻衣,乾得起皮的嘴唇微微顫栗。

讀書讀書,老是讀書……段嶺雖不架空讀書,但是讀多了,老是氣悶。蔡閆大了他兩歲,早已去辟雍館了,拔都則偶然向學,從花樣出來後便不知去了那邊,連告彆也冇有,段嶺去找他好幾次,從未見到過人。拔都的家昏暗淡暗的,陰暗且可駭,他的父親則對段嶺瞋目而視,讓他不要再來,隻因他是漢人。

“部屬無能。”郎俊俠道,“一錯再錯,既冇有庇護好王妃,亦未能策應殿下。那夜部屬前去胡昌尋覓殿下,卻被武獨阻截……”

他看著段嶺,彷彿驕陽萬丈下戈壁的旅人筋疲力儘,在那垂死之際發明遠方終究呈現了一片綠洲――

郎俊俠又說:“我也得整根戒尺來,不然出了書院,便冇人打你手心,管不住你。”

加入書架我的書架

上一頁 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