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貳心中的痛苦,埋在心底的難處,不由將手摸索著探去握緊他的手,那雙大手已經冰冷。
“我不過就是個裱糊匠,現在屋子四周漏風,隻給我些破紙去補補糊糊,大要光鮮罷了。一陣颶風至,怕是那破屋子吹得七零八落也為未可知,而我手無寸瓦寸磚,能何如?”眾將拜彆,他那話語暗澹中透出怠倦頹廢,再冇了人前的斬釘截鐵的剛毅。這番話儘吐心中的鬱結,隻要冇了外人時,他才如此對我透露。致深握拳捶床,側頭不語,如困在籠中暴怒不安的獅子,恨不得咬斷樊籠衝將出來。
鄭興國捶胸頓足半晌,卻又朗聲道:“與其窩囊等死,不如一戰,用那赤膽忠肝的將士們的鮮血,去洗亮讓朝廷和這些陳腐的文臣的眼!”
致深聽罷,嗬嗬的大笑道:“沽名釣譽,誰不會?昔日海軍軍費不敷時,我頻頻上表朝廷痛陳利弊,太後都首肯了,可一到戶部,賀中堂自恃是當今的帝師,竟然要停了海軍兩年的軍費。他信口開河,說甚麼海軍軍費已耗千餘萬,實不宜再添,恨不得讓海軍拿些蘆葦草紙糊幾艘船去抗擊洋人的火炮鐵甲艦……現在他倒是跳出來大喊主戰,拿甚麼去戰?信口開河去贏些時譽好評,全然不顧敵我差異,不顧海軍袍澤血肉之軀去白白送命!黨同伐異,患得患失,這是國難當頭時的君子所為呢?”致深的笑容淡去,言辭也愈發狠惡。
他摟緊我在懷裡說:“此番,不是空穴來風。朝廷得有密報,倭寇的鐵甲艦邇來在黃海來往頻繁,意欲不軌。”他廣大的手悄悄撫弄我的青絲,眸光裡無窮顧恤道:“匈奴未滅,何故家為?”又將頭湊來我的小腹去聽。
致深擺手錶示我退下,勉強的坐直身子叮嚀一句:“坐吧。”
“甚麼主和?那就是投降!”鄭興國瞪大眼睛,目眥欲裂,言辭狠惡。反嚇得才退到門口的我不由立足。本來是為此事,主戰主和?但國人自古都是敬佩那國難當頭時能挺身而出救民於水火的。便是不能,殞身不恤也落個青史忠烈之名。隻是致深,如何這般的固執?一彈不發就要主和?
“大帥,大帥!”一陣大聲鼓譟,腳步聲雜遝而至,這聲音是鄭興國。我慌得推開致深,還不及起家,鄭興國已大步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