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綃一臉猜疑地問：“蜜斯，好不輕易安逸些在這裡這幾日，也都雅姑爺獻殷勤呀。現在巴巴地請了五姨太來豈不是煞風景啊？”

進屋時，我多了幾分防備謹慎，不知這周懷銘更要想出些甚麼促狹體例來玩弄我。

第二日，我便冇有去書館。天近晌中午，五姨太慧巧應邀來至掃花彆院，一眼便看到了那門旁相思樹下那花藤纏繞的鞦韆索，不覺一愣。但慧巧畢竟是個風雅得體的，笑一笑，心領神會般卻未幾問。

進了屋子落座，她噓寒問暖的問了些我和致深的近況，更要多說，卻聽內裡傳話說：“爺為八姨太請來的江南良庖做的菜肴妥了，爺叮嚀備在紅蓼館裡。”

“讓你去做，那裡這些閒話？”我嗔惱道，心下卻暗笑。

“蜜斯，看，姑爺這份情意，可真是可貴呢。”冰綃的話甜甜的，為我欣喜。

慧巧忙同我起家相迎。

我心下暗自對勁，彷彿總算輪到他被我促狹玩弄一次。我叮嚀冰綃去取多一隻酒杯，為他滿酒，笑盈盈地發起：“漪瀾久居彆院也是無聊，不然請五姐姐搬來一道住，也好做個伴兒。”

未幾時，一罈子興州蘇白酒擺上，兩隻小巧白玉杯。

得了銀子吃酒，來福眉開眼笑，忙獻殷勤般說：“爺還叮嚀請來了幾位江南良庖，善於做揚州菜的，籌算明兒給八姨奶奶做些適口的飯菜呢。我們爺怕八姨奶奶吃不慣興州的口味兒，便是這些江南的大廚，都是費了番周折請來的。”

看他果斷的眸光，我對他更有了刮目相看之感。本來他竟然有這番胸度量負，更不是為一時的避世做個繁華閒人纔來此打發光陰。

“那便如孔夫子了，桃李遍天下。”我笑了打趣說。

九爺昂首望我，暴露淡淡的笑說：“哥哥公事纏身，豈能總賦閒鄉間，同懷鑠普通的無用？”

又看了我一笑說：“這些孩子們也是。人若要安身六合，光有體格不敷，還要有腦筋。讀書識字是要緊的。隻是饑荒比年，很多貧民家的後輩停學，目不識丁者居多，於國於家倒黴。”他如閒談碎語般，挪動著艱钜的步子，在地步間得意其樂的拔著蘿蔔。我俄然內心一凜，彷彿九爺的話另有一番我所不能體味的深意，或是我向來未曾想過。

“九爺也不必妄自陋劣。”我含了淡笑道，又忍不住問，“周府偌大的家業，九爺出世簪纓大族，如何想到來這農舍課徒？”我心中的疑慮一向冇敢開口問，現在終究脫口而出了。

我裡在菜地旁，看著九爺挽著袖子紮起褲腿同莊老夫在地裡拔著蘿蔔，忍不住順口問：“他，今兒如何冇有來？”

身下暖暖的，軟軟的，我低頭去看，這才留意，便是坐下的鞦韆隔板都是用銀紅色的妝緞墊了棉絮裹好，這份詳確倒是令我心中一陣感念。

周懷銘略有遊移，那一臉興沖沖轉成了平平，這才緩緩落座，和緩了聲音說：“來得倒是巧，一道嚐嚐江南良庖的菜肴吧。”

他卻當真地打量我說：“起碼，我大哥他不會如此！”

我誇獎他幾句，便是周懷銘對我這份用心，這些主子們最是會看眉法眼低，天然巴不得來湊趣我呢。“難怪老爺賞識你，公然是個明白的。”我便誇獎他幾句說，打發他下去。

不容分辯，兩隊小廝捧了精美的菜肴而入，便是蓋去菜上的扣罩，都是一色西洋亮銀的器皿。我大眼掃去，頓覺親熱，竟都是江南故鄉纔有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