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下床,也不及去穿鞋,赤著足掙紮著奔去打扮台尋鏡子,我要看看,我現在到底變作一副甚麼鬼模樣?
唇齒邊泛出血腥味道,他卻毫不皺眉含笑地欣喜我,摟住我的手毫不鬆力,那暖和的話語就湊在我耳邊說:“不怕,不怕。”
孤苦無依時,隻要有個依托,不管他是否堅毅不摧,隻要能擋風避雨,便是充足。他言語很少,一雙眸子如水般安靜,卻總能給人平靜的力量。很久,我才溫馨下來。彷彿一片落葉,沉沉地睡去。不問前路,不知西東,沉寂地歸於天下的最後。
我擺擺手,表示她放在一旁,緩緩問:“菱花鏡在那裡?”
我挪了身子,要穿鞋下地,卻忽覺周身一陣瘙癢,開初是隻是脖頸,我悄悄撫過,依約覺出藐小的疙瘩,正在遊移,俄然感覺臉頰,手臂,大腿,脖頸……到處如蟲爬過般的瘙癢。
“冷,冷……”屋內彷彿是冰窖普通,冷雨似澆在我肌膚上,體表寒涼顫抖,體內倒是冰火兩重天,冰與火在體內比武膠葛著,在我身材合二為一又遽然分開,好似那窗外的風雨聲吼怒而來。
苦澀的藥汁灌去我的口中,那略燙的苦澀令我胃中一陣翻滾。我一張口,藥一下子都吐了出來。
孱羸的我踉踉蹌蹌地撲去打扮台,隻是那鏡子,我那菱花鏡,卻不知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