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隨幾步追上她,好言安撫道:“姐姐莫急。”
我同五姨太慧巧相視無法地點頭,固然事出俄然,倒是被我不幸言中。
“三姨太她病情不好了?”慧巧急得詰問,眉頭緊擰,一臉驚色。我也是一驚,才聽聞三姨太得了痘疹,如何這麼快人就不可了?我後背發寒。曾經聽人說,成人發疹子,九死平生,很多人皆因疹子發不出,高熱不退,活活地煎熬死去。以是從朝廷到官方,凡是傳聞“痘疹”二字,都如臨時疫普通的嚴峻不安。
才至院門外,便聽到牆內傳來三姨太聲嘶力竭的哭嚎聲:“我那薄命的兒呀,誰若敢將你從我懷裡搶走,娘就一頭撞死個她看!”
“五奶奶,要出性命了!那三姨奶奶她……”
她驀地留步轉向我焦心道:“瀾兒,你速速回房去。三姨太母子雙雙得了痘疹,你卻未曾得過,不要傳給了你。”
“是三姨奶奶她不肯從老爺之命,將寶兒少爺交給六姨太去扶養。六姨太去接孩子,三姨太就拿頭去撞牆,說是如有人想搶走寶兒少爺,她就一頭撞死。大太太叮嚀五奶奶快去看看呢。”婆子們氣喘籲籲地回稟著,失魂落魄普通。這但是忙中添亂了。五姨太慧巧叮嚀一聲,“隨我去看看。”便疾步向三姨太的院子去。
冰綃本是睡在我外屋的榻上,忙掌了燈掀起帳簾過來問:“蜜斯,但是受了風寒?不然冰綃去給蜜斯暖一碗熱熱的薑茶來飲了,發發汗去睡上一覺?”
慧巧天然不肯,固執我手叮嚀冰綃:“還不快送你們奶奶回水心齋去?”更對我說:“你身子弱,若不甚有個閃失,我如何對爺交代?”
“郎中可曾看得細心?八姨太她並未靠近過三姨太同寶兒。”致深難以信賴,但此事已是有力迴天。成人出痘疹,凶惡非常,何況我痘疹積在體內冇法收回。
恰好現在摒擋府中外務的重擔都落在了五姨太慧巧身上,她的愁煩可想而知。
慧巧向後退了幾步,同我並肩而立。我見此景象,再想起她那日在酒宴上細說我流露給她的“奧妙”時那奸刁的笑眼,便莞爾一笑說:“三姐姐若想去撞牆,便依了她。就算是寶兒眼下不死,如果三姐姐冇命熬過這痘疹一劫,真真的放手西去了,今後寶兒管誰叫娘,可否長命,都還未知呢。”
五姨太精挑細選出的幾名得過痘疹的婆子丫環忙上前接過了三姨太懷裡的寶兒,在三姨太淒厲的哭聲中抱走寶兒送去六姨太玉瓏的房內。
到了後半夜,我周身滾燙如火爐,更是感覺置身在水火當中的煎熬。冰綃再也不肯等,請來郎中,當時我已是迷濛中神思不清。依約感覺有報酬我搭脈,那按在我脈搏上衰老粗糙的手指突然一抖,旋即那手悄悄鬆開。
我便悄悄一笑勸講解:“三姐姐是明白人。寶兒交由六姨太看管是一時還是一世,那都要看三姐姐可否活有命活下來,去享用寶兒的後福呢。”
寶兒少爺出痘疹,周府高低如臨大敵,大家自危,一種不祥的愁雲覆蓋在深深天井。北風習習,吹徹臟腑冰寒。
六姨太一走,三姨太才神采稍定,如釋重負普通,身子癱軟順著梧桐樹乾滑坐去地上,懷裡卻緊緊抱住寶兒。怕是內心委曲,她嗚嗚地痛哭失聲,又驚又急,臉頰上滿布紅紅的疹子,這看似是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