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倫家是小地主，一代代式微，腳已經踩到了泥巴地裡，與裡民同列。而蕭氏傳十餘代皆為列侯，早就高高在上飛在雲端中，再不接一絲地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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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的卻不是山，而是長平館中的高台，台修在一座小塬上，能站下數十人。

案幾上則是銀口黃耳的金屬杯盤，雕文彤漆的酒壺，另有自河內野王、做工精彩的酒杯漆耳文杯，低頭一看，木胎紅底的杯中有“君幸酒”三字。

第五倫明白了：“那糧食，是高利賒貸吧。”

東北方本來是一片富庶的農田裡閭，卻被改道的涇河所侵。大水一衝，幾十個村莊、數千頃地毀於一旦。現在第五倫能看到的，隻剩一片狼籍的殘垣，以及淹冇在泥水裡的地步，河邊蘆葦倒是長得老高。

第五倫卻被東北方的場景吸引了目光，腳步不由自主走了疇昔，然後站在邊沿，瞪大了眼睛。

第五倫隻能感慨一句，這就是有錢人古板有趣的餬口。

長平館以東，一道矗立的堤壩以外，疇昔是彭湃的涇水乾流，可現在卻完整乾枯，隻餘有驕陽下龜裂的河床，好似一條扭曲的醜惡傷疤，將六合一分為二。

而院落中間另有花圃，激流水注水溝，挖開高山積為池沼，又構石為山，高數丈。奇樹異草，無不蒔植，時價玄月，百花殘落，唯獨圃中的黃菊正縱情綻放。

這是自進長平館後，景丹頭一次見到，第五倫暴露了驚奇震驚之色。

吃了一會，世人皆酒足飯飽，王元便起家，邀約大師做重陽之宴最首要的活動——佩茱萸登高。

這時候，東道主王元起家舉樽笑道：“《詩》雲：我有佳賓，鼓瑟吹笙。本日列尉郡閭右著姓會於長平館，豈可無絲竹鼓瑟之樂？”

但從外到內縱觀邛成候的家底，第五倫還是有點戀慕的，光僮仆就有八九百人，加上族丁、徒附來賓，便有兩三千人之眾，以王元的職位名譽，一旦天下有變，號令本縣上萬人堆積在部下不要太輕易。而第五裡太小了，若他也有如此大的基業，便能做更多事，今後救更多人。

但第五倫看的不是人，而是狗。

兼併與擴大自家財產是豪右本能，連第五氏都想如許。但他感覺，做人，還是要留一點知己和底線的。為富不仁，要不得！

奴婢們早就諳練地將餐具擺好了，甚麼爵、觴、樽、俎，第五倫冇法全數叫著名字，堂中心還安排一個熱氣騰騰的青銅大鼎，鐘鳴鼎食之家啊。

在感覺第五倫不簡樸後，景丹對他不由多了幾分察看。

“大尹親身出麵都冇要到？”

聽到這，第五倫下認識脫口而出：“如果不肯，就得讓他們情願！”

合座世人都觥籌交叉，歡聲笑容，退席前隗囂在內裡一本端莊宣佈的常安孔子之政，天子王莽帶頭的簡樸之行，另有甚麼群飲罪，早就忘到了腦後，公然是隻許州官放火啊。

第五倫就理所當然地坐到了西席末位，心中暗道：“我能進上席，恐怕還多虧了國師劉秀那句‘少有賢行’吧。”

景丹說道：“這世上，很難找到與你家普通有仁德的閭右之家了，義倉竟然不收利錢，還願借耕牛鐵器給窮戶，佃農的田租也不高，實屬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