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覺得是李一俠三人來了,可又想到不能有這麼快的,正迷惑間,卻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楚姑妨和魚女人肯見的客人,必是雅客,讓我見上一見,又有何妨?你不必多管。”竟是徑直往廳裡走了出去。
魚雁兒俏臉微揚,俄然一反一慣的慵懶之態,眼睛敞亮得有如東海之珠,隻是說出來的話,倒是天生的柔嫩:“這小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不過現在卻已居使相之位,是天子重臣,較之足下,直有天壤之彆。其詩詞不下蘇子瞻,雖豁達不敷而慷慨過之;其聰明,雖魯班墨翟不能過;其博學,雖古之賢人有所不如;官方所謂‘白衣禦史’、‘石相爺’、‘石賢人’,不知秦公子覺得是不是當得上真名流、大豪傑呢?”
那外邊的來人,不等司馬夢求迎出去,他卻早已闖了出去。我昂首打量,卻見他身著白衣襴衫,頭帶束髮冠,卻也是個風liu俶儻的年青士子——隻不過這小我出去,未免要讓我悄悄叫苦。這個年青並不是生人,也曾是我莊園裡的熟客,姓王名雱,表字元澤,當朝王相公的愛子,點過進士,做過太子中允、崇政殿平話,現在是天章閣待製兼侍講,也是天子身邊近臣,天子賞識的大才子。
這位才子,汗青上大大馳名,開口杜口常愛說商鞅是豪傑之士,以為凡是對新法有分歧定見,該當一概誅之,不然新法便不能勝利,典範的法西斯主義青年。王相公之以是如此之拗,他這位公子實在此中起過關頭感化。不曉得幸還是不幸,隻活了三十三歲就早卒了。
隻見那魚雁兒微皺眉頭,悄悄歎了口氣。引得世人趕緊相問:“何故感喟?”
比及魚雁兒一曲結束,連我都忍不住要大聲叫一聲好。那司馬夢求便忍不住諷刺道:“依雁女人之意,這少遊兄的詞可還能入女人法眼?”
魚雁兒本是個通樂律之人,聽他讀完,盈盈一禮,告了個罪,便走到琴兒,調了調琴,依了秦觀剛纔的詞,一邊操琴一邊輕唱:“北苑研膏……”一曲結束,音韻無有不協著,以少遊那風liu俶儻的詞伴著魚雁兒這柔嫩動聽的歌聲,更是相得益彰,世人都忍不住依了節拍,悄悄哼唱起來,秦少遊臉上更有驚奇、讚歎、愛好各種神采……
秦觀內心更是彆扭,也不信這小女人就能評出他的詞有甚麼不好,當下朗聲說道:“雁女人但說無妨。”
魚雁兒抿嘴一笑,讓人魂兒都能蕩上一蕩,隻聽她朱唇輕啟,柔聲說道:“這曲是非句,確是佳作,隻是有如貧家美女,雖極儘妍麗豐逸,卻終是少了點繁華之態。天生的氣質,便是平生的弊端,器局如此,也不好說。”
而王雱興沖沖的做了不速之客,正想打量打量這廳中是多麼人物,不料卻看到了我坐在那邊,當時就呆住了。
秦觀也不睬會,沉吟半晌,站起家來,踱向窗邊,朗聲吟道:“北苑研膏,方圭圓璧,名動萬裡京關。碎身粉骨,功合上淩煙。尊俎風liu克服,降春睡、開辟愁邊。纖纖捧,香泉濺乳,金縷鷓鴣斑……”方聽到一半,楚雲兒和魚雁兒臉上皆有的驚奇之色。
秦觀一聽,這不是要考較起他來了嗎?正要答話,卻聽到楚雲兒又清又脆的說道:“諸位公子前來,不是為了看這位秦公子和我mm辯論兒的吧?莫不是籌算把這姑射軒得搬到白水潭書院去做個小辯論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