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漁和李二所說航向分歧,可知兩人所言之地,縱非一處,所去亦非遠。……據李二所言,蕃人十數乃至百餘戶結為一社,各有酋長。不管男女,皆赤身赤身,頗愛棉布。不知用錢,多以鹿皮、鹿脯、藤、磺花與他們互換土布、鐵器。既有磺花,可知該處必定有硫磺。隻是李二等人固然每歲必往,卻未曾深切蕃地,止在濱海諸社買賣,以是也不曉得到底礦山在那邊?”周穎思花了半晌時候,詳細地將後果結果報告給三位兄弟聽。
“這就得要問陳寬了………………”
“這不成題目。一家人彆說兩家話。那其次呢?”
這話有點言過實在。周陳兩家雖為姻親,乾係確切也很好。但陳傢俱有萬株荔枝樹,每年產荔枝鮮果、果脯、果酒達數千擔以上。承運陳家貨色的海商也不止周家一家罷了,隻不過基於戚誼,販昔日本、高麗的都優先讓周家承攬罷了。如許那裡談獲得「一榮俱榮,一枯俱枯」的休慼與共呢?但周穎思聽到陳祖琛如許的答覆,內心還是一陣打動。因而張口說道:“蔭亭交誼,銘感五內。你曉得四月祈風祭海以後,我家船就要開赴倭國、高麗。要去雞籠山,勢需求彆的買舟。隻是前歲海上罹難,喪失不小。一時之間,恐怕有點寬裕。以是想和蔭亭打個籌議,我籌辦在福州造兩條船,船代價請蔭亭代墊。我想三千貫足矣。”
本來周穎思當日在湄洲嶼聽得陳祖琛所轉述雞籠山一過後,便念念不忘此事。倘若真有如許一座礦山,那對周家的奇蹟不啻為及時甘霖。不過海上怪奇之事甚多,行船之人又每多誇大。以是周穎思也不能肯定東湧老漁所言為確有其事,還是道聽塗說罷了。湄洲事畢後,因為陳祖琛暈船,以是周穎思便打發自家商船走海路到福州進貨,本身卻與陳祖琛搭舢板度過湄洲與大陸間的水道,本來籌辦租兩匹馬,返回福州。隻是福建馬匹甚少,租賃不易,兩人隻能改租牛車,顛末壺公山,擺度過大目溪,轆轆而行到達莆田縣城。當夜就在城裡安息一宿,俟天明再做籌算。周穎思天然想要多曉得些雞籠山的事情,因而特地與陳祖琛共居一室。隻是那陳祖琛所知有限,也實在說不出能讓周穎思對勁的答案。無可何如之下,周穎思隻好讓陳祖琛安息,本身信步走出客房,望著滿天星鬥。此時春寒料峭,周穎思胸中卻有一把火在燃燒,涓滴感受不到寒意。暗自奉告本身,比及福州以後,要親身問問那東湧老漁,非要弄清那雞籠山硫磺礦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福州因北有福山而得名,不過在熙寧年間,它卻有更高雅的名字,叫做「榕城」。這得要感激張伯玉和蔡襄。治平三年福州太守張伯玉手植兩顆榕樹於府衙之前,還策動住民廣植榕樹。厥後慶曆、嘉佑年間的名臣蔡襄兩知福州,除了修複五塘、開挖河渠外,給先人留下的,也還是榕樹。幾十年來,已是「滿城綠蔭,暑不張蓋」的氣象,當真不愧「榕城」雅稱。不過現在是料峭時節,周穎思決計避開樹蔭處,享用可貴的冬陽,獨安閒城中四周遊走。自貿易大興後,福州雖不及杭廣兩郡,卻也是「百貨隨潮船入市,萬家沽酒戶垂簾」的繁華氣象。以是城中甚有可觀處。不過周穎思倒不是有這閒情逸緻,而是想看看市道上有哪些值得買賣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