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肅嗬嗬笑道：“我隨兄長已有三十年，豈會不知此理？及仁多慮了。”他也不肯再說此事，便又道：“想我兄弟幾個昔年跟隨兄長擺佈，縱橫疆場，多麼歡愉。現在我等官位升了，卻落得天各一方，可貴相見，更有存亡相隔，再不得見者。黃行梁已歿，周潤安遠在北疆，我二人此一彆，隻怕也是動如參與商了。早知如此，我甘願不升這官，我兄弟幾個便朝夕相處，歡愉一世也便罷了。”

目送王鳳遠去，陳肅與王煥回馬並行。此處距王煥天翼衛駐地廣利渠大營不遠，他二人便輕縱馬，向廣利渠大營緩緩而行，幾個親兵遠遠跟在身後。

陸桓微微一笑道：“這些小事不勞製司掛記，我皆已叮嚀下去了，製司放心就是。現在我天璿衛久無戰事，營中大小事件我自摒擋得，製司儘管放心撂開手。待到出兵交戰之時，製司再將心機放到戰事上便是了。製司久隨陳都司擺佈，屢立軍功，隻歎我天璿衛無緣出征，不能一睹製司疆場之上的風采，實是憾事。”說罷身子一仰，端起幾上茶盞，緩緩喝起茶來。

陳肅極目瞭望，見遠處村落阡陌，火食稠密，炊煙裊裊，滿目金黃，隻草木已見凋敝之象，不由得長歎一聲道：“亭儀本日遠行戍邊，他不似秦璧城，河東戰事一了，仍舊是要還都的，亭儀卻不知何時能再回梁都了。不日你也要出鎮隴右，那邊更是殊方絕域，要回梁都一次也是極難。我兄弟幾個此次一彆，不知何時能再相見。”

陳肅道：“也罷了，你考慮著措置便是。氣候轉涼了，命將士們將冬衣備齊，免得天冷時無處抓尋。”

陸桓、丁胄微皺了皺眉，陳肅卻不覺得意，淺笑道：“懷安因何事生的這大氣，倒是何人惹了任統製？”

放下茶碗，邊往回走邊道：“營中之事，交與淵渟我也是放心的。我本不耐煩那些瑣事，幸虧淵渟代我勞累。”

陳肅也是一笑道：“我等在刀山血海中趟出來的，原也不盼著再有戰事，然今後我天璿衛出征必也是不免之事，你天然能見著。我雖冇有關張之勇，但若論衝鋒陷陣，卻也不輸彆人。隻不知你可敢隨我一同衝陣？”說罷哈哈大笑起來。一瞥間見陸桓正喝茶，陳肅忽覺有些口渴，案上卻冇有茶，隻得起家到東牆邊，從案上茶甌子中傾出一碗茶來，抬頭喝了。

正說著，忽聽門外一陣腳步聲短促，稀有人之眾，幾人便住了聲。

任惠道：“製司，今遭輪值保護梁都，如何又是我婁營？有些營本年一遭還未當值過，我婁營倒是遭遭不落，倒是為何？”說罷瞥了丁胄一眼。

八月漸儘，玄月肅殺，天高風急，斷雁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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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煥邀陳肅入營再敘，陳肅卻道：“明日便是我天璿衛輪值宿衛梁都之期，回營中我另有軍務要措置，來日再喝酒暢談。”說罷二人便在轅門外拱手而彆。

陸桓笑道：“這也是我分內之事，何足製司掛齒。我雖不敢隨製司衝陣，但營中大小事件，必不教製司勞心費心。”

陳肅率親兵走城西，繞過梁都，回到天璿衛駐地城北衛州大營。進了轅門，見營中一片慌亂，猜想是為明日宿衛之事，便不去管他，乃直入二堂，進了簽押房。

中軍長史陸桓道：“製司放心，軍令已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