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備道：“都司若不肯伏輸，唯有助石方白都司與盧象山相爭了。但隻怕...隻怕石都司不肯捲入朝堂爭鬥。”

陳封聽了那親兵斷斷續續稟報，麵上雖不動聲色，眼中卻已暴露震驚之意。他雖早有預感，卻仍未想到任惠竟敢鬨出這等大事，不由看向程備。

門外兩個親兵聞聲進屋，躬身見禮道：“在。”

陳封喃喃道：“石都司夙來不以名利為重，又怎肯與盧太尉爭名奪利？即使石都司肯爭，莫非我便甘心一世居於彆人之下麼？”忽地昂首道：“無患，你夙來足智多謀，此番當真也無計可施麼？”

陳封道：“傳軍令。”

程備一笑道：“都司，也並非全然無計可施，然我縱有戰略，都司也定是不肯允準的，我又何必說出來？”

程備也看了陳封一眼，緩緩點了點頭，叮嚀那親兵道：“你說清楚了，此事便與你不相乾，你且退下罷。”

程備道：“至於都司，請恕程備直言，都司這薦舉不力、治下無方、識人不明、任人唯親的名聲隻怕難以洗脫。都司昔日的功勞，也要在這罵聲當中為人忘懷。雖說當今一定便加罪於都司，但小小懲誡定然是要有的。經此一事，都司便再不能與盧太尉爭這禁軍都宣撫使之位。盧太尉這戰略，真可謂萬無一失。”

“第三，遣人去禁衛軍都批示使司，請洪都司率禁衛軍兵馬至城北衛州大營，助我平變。”

陳封急道：“無患不說，又安知我不肯允準？此事如此孔殷，無患怎地還要與我賣關子？速速說來。”

程備道：“都司莫急，各處調兵也要些時候，不必急在這一時。”

程備忽插言道：“都司，廣濟大營雖近些，但罡風衛甫回梁都，隻怕調兵一定便快。況那田邈...罡風衛與雲衝衛雖都是虎賁兵馬，但馮止水曾在都司帳下聽令，諒他不敢公開方命。”

陳封道：“我恕你無罪便是。無患，隻須你的戰略可破解盧象山之謀，不管如何，我定然依你便是。”

兩個親兵齊聲應道：“服從。”

程備道：“任惠一套說辭，已死力將罪惡減輕了。何況對這般全營叛變之事，朝廷多數是安撫，反是主將要受些懲辦，他身後又有盧太尉做主，或可無罪脫身也未可知。倒是小陳製司，這馭下不力的罪名怕是難以洗脫了，治軍無能這四字考語隻怕也要隨他一世了。如此，小陳製司在軍中再無出息可言，便是都司，隻怕也要受些拖累，不免要擔些罪名，隻怕也再不能爭那都宣撫使之位了。”

陳封略一思忖，道：“好，便依無患。遣人帶我令箭去嶽台大營，命雲衝衛都統製馮淵調遣一萬兵馬敏捷趕至衛州大營外，將衛州大營圍了，等我號令。”

陳封點點頭，卻未出聲，隻看著程備，等他持續說下去。

兩個親兵各自將陳封軍令複述一遍，一字不差。陳封將手令交與兩個親兵，道：“好，去傳令罷。事出孔殷，各路兵馬最要緊是快，如有擔擱者，我定以軍法懲辦。去罷。”兩個親兵領命快步去了，陳封又喚人預備鎧甲兵器馬匹等。

程備道：“都司可放心，小陳製司定無性命之憂。任惠此舉，隻為將事鬨大，鬨得朝野儘知纔好。如此，小陳製司罪非難逃，都司也要受任人唯親之議了。他若殺了孝正，孝正便有罪也是無罪，任惠縱無罪也是有罪了。到當時，他任惠隻怕難逃殺頭的了局。是以我覺得，任惠定不會負隅頑抗，待到朝中大臣趕到衛州大營，他做做模樣，便可棄械投降了。不然若當真廝殺起來，他婁營戔戔三千餘兵馬，如何能對抗都中這很多禁軍？也唯有如此，任惠才氣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