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身子一顫，忙道：“陛下，臣雖聽聞此事，倒是剛纔在政事堂方纔得知，臣並有為樂籍討情之意。何況這幾日臣已想明白了，方今天下，萬事萬物，皆以陛下為尊，樂籍冒犯陛下天威，雖萬死不得贖其過。政事堂依律斷案，至公至道，斷其絞監候之刑，亦是適應天理民氣，臣斷不敢逆天而行，為樂籍討情。臣無此意，請陛下明鑒。”

陳封叩首道：“陛下恕罪，臣實不敢妄言。”

陳封又叩首道：“臣知罪。然臣不敢為避罪而誤了朝政要事，請陛下允臣所請，臣甘心以死領罪。”

陳封遊移半晌，道：“陛下，不立儲，必會有儲位之爭；若立了儲，便...便會斷了小人倖進之念。”頓了一頓，突又道：“即使立儲也有儲位之爭，我等臣子也知該保何人，保太子者便是忠臣，不保太子者便是逆賊。此所謂明臣職，識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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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連連叩首道：“臣不敢，陛下疑臣，臣有死罷了。陛下，臣雖隻一介武夫，然世受國恩，不敢不以身許國。臣為統兵武將，實不該妄言國儲，然立儲實是我鄭國當下甲等要事，臣若不聞不問，聽之任之，實有愧於陛下之隆恩。是以臣思來想去，隻得冒死進諫，請陛下為我鄭國江山社稷，冊封太子。陛下若能從臣所請，臣縱萬死，亦無憾矣。”

鄭帝嘲笑兩聲道：“你陳封何其光亮正大，你做君子，便要朕做小人麼？這是你做臣子之道麼？”

陳封站起家，又雙膝跪地，叩首道：“臣稟陛下，臣有一事要上奏陛下。為是以事太太嚴峻，臣不敢書於奏疏，唯有麵稟陛下。然上奏此事，臣亦有罪，臣亦不敢求陛下赦臣之罪，唯有請陛下準臣所奏，再治臣之罪。”

鄭帝的身子動了一動，卻未坐起，沉吟半晌道：“這裡都是後宮之人，斷不會將你的話傳到外間去的，你有事便奏，不必顧慮。”

陳封叩首道：“稟陛下，此事臣不敢置喙。臣請陛下立儲，是為鄭國，非為太子。臣與二位殿下素無來往，立哪位殿下為太子，全憑陛下聖心專斷。”

陳封一驚，卻不想隻寥寥幾句話，鄭帝便已猜到後果結果，也未推測鄭帝雖不睬朝政，耳目竟也如此聰明，倉猝叩首道：“臣...臣不敢欺瞞陛下，確是崔左丞向臣提及此事。然臣與崔左丞素無厚交，臣甘心舍了身家性命，也非為崔左丞，實是為我大鄭的江山社稷。臣多年交戰，並偶然朝政，亦未曾思及此事，是崔左丞向臣分解朝政，臣才知儲位乃是國度底子。崔左丞確是請臣向陛下進諫，然臣並未應了他，實是臣思之再三，若不如此，難報陛下隆恩之萬一，這才冒死進諫。請陛下明鑒。”

鄭帝在榻上坐直了身子，目光超出陳封，望向山下那片胡泊，很久方纔說道：“朕還道前兒個那般晚了，崔言還到你府上，不過是為代政事堂賀你一賀，卻本來是為了這事兒。你陳封也是胡塗，怎的便應了他？他崔言一句話，你便將身家性命都交與他麼？”

鄭帝嘲笑兩聲道：“你不知如何說，朕便代你說。昨兒個政事堂上了奏疏，重斷了樂籍之案。此番他倒是依了大理寺，斷了樂籍絞監候之刑，然朕卻冇有批覆。你陳封想必是聽聞了此事，要來探一探朕的口風，如果朕成心允準，你便要為樂籍討情，但是如此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