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遜笑道:“製司又不是不知我,我是閒不得的,如果一時閒了,便耐不住。”
秦玉道:“永業又是如何曉得?莫非你剋日修了道麼?他府高低人說,陳都司以軍法治家,叮嚀不準通稟,便是千萬不敢通稟的,不然便要定罪了。”
徐恒道:“璧城趁早撤銷這動機。自打羽林衛與金吾衛合為禁衛軍,洪溢之升為都批示使後,這禁衛軍便成了當今的耳目了。洪溢之名義上還是在盧象山麾下,實則卻隻服從當今之命。這禁衛軍兵士遍及梁都,皆為當今之耳目,璧城你能躲得疇昔?現下不管是誰見陳崇恩都有結黨之嫌,這事傳到當今耳中,立時便又是一場禍事。陳崇恩恰是為避此嫌,纔不得已而為之。”
徐恒道:“陳崇恩此時不宜見人,他將你們這班舊將拒之門外,料你們也能諒解。但如果朝中身份貴重之人登門拜訪,一聲通稟之下,他又豈能不見?是以纔有這道鈞令。縱是宰相上門,他也可不見,宰相卻也不能以此見怪於他。”
徐恒哈哈大笑道:“劉退之是信實君子,看不出這戰略也便罷了,你秦璧城倒是深通兵家詭道,竟也看不出?”
秦玉進房,二人都未理睬,秦玉也不在乎,徑安閒一張椅上坐了。坐了半晌,見他二人仍不言聲,秦玉忍不住道:“這遲早,那起子人都到那裡去了,怎的隻留你兩個在這裡?這般不知起止?”
徐恒道:“陳崇恩未曾見你?”
徐恒笑道:“我說陳崇恩這是一石三鳥之計,這其一,便是以退為進,韜光養晦。陳崇恩立下滅蜀大功,恰是意氣風發,為人所忌之時,隻怕當今也故意略敲打於他,以免他生出功高震主之心。當此時,陳崇恩正可求田問舍,示人以淡泊,如果出些差繆,受些挫磨,反可為進身之階。偏在此時,陳崇恩做出這事來,將自家把柄交予當今,你二位覺得,陳崇恩是偶然之失麼?”
徐恒道:“璧城也不必生悶氣,陳崇恩如此,不是為你,是為防政事堂那班人到他府上尋他。”
劉遜早已放下筆,聽他二人說話,此時忽插言道:“製司,此事陳都司是決然不能與世人商討的。不與世人商討,便是陳都司一人之意,縱是錯了,也是他一心為國,不顧小我榮辱。如果與世人商討後再奏請立儲,那便是結黨謀逆了。”
房中隻劉遜與徐恒二人,劉遜正坐在書案後謄抄文書,徐恒卻一手拈著棋子,一手握著一卷棋譜,正自打譜。
劉遜道:“詭詐之術,哪個及得上你徐永業?你莫要賣關子,速速說來。”
“啪”的一聲,徐恒落下一子,卻未理睬秦玉。劉遜頭也不抬,道:“營中無事,將士們正自練習,這裡留那很多參軍做甚麼?不過閒坐罷了。又將近過節了,是我打發他們去了。有家的顧一顧家,無家的尋一個去處吃上兩杯,豈不是好?”
秦玉道:“哼,隻怕除非是聖旨,不然憑他何人也難見他一麵。他這般遮諱飾掩,這事決然不小,隻是如此一來,我們這班人便是想為他分憂也是不能了。”
離了長右巷,秦玉徑直回了盤石大營。此時營中已練習起來,秦玉隻略看了看,便回了二堂簽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