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烈倉猝行禮道：“不敢，敢問貴駕是......”

文修在前指引，熊烈進了二堂，隻覺堂內暗淡陰涼，一時竟看不清楚。定了定神，熊烈纔看到一人已迎上前來。

熊烈跟著文修穿過兩座大堂，又走進一座儀門，行至二堂門外。

包乙道：“官人此次出都，是為巡查秦鳳郡，這永興郡之事與官人何乾？官人何必多管閒事？”

熊烈忽想起道：“陝州太守也在陝州城內，糧價漲到這般模樣，百姓這等刻苦，卻為何不到太守衙門去告？這太守官聲如何？”

此人也是四十餘歲年紀，一張方臉正氣凜然，三綹髯毛修剪的極其劃一，未穿官服，隻穿一件靛青色長袍，束著玉帶，戴著襆頭。

他三人皆不知太守衙門在那邊，那轎伕卻識得，小轎悠悠而行，穿街過巷，直走出數裡遠去。

婦人道：“我們這位解縣尊，在陝縣任上已有四年，客歲三年任期滿了，卻不知為何竟又留任了。剛纔小婦人便說了，這位縣尊雖有些貪，卻也並未過分，現在如許的官，已可算是好官了。是以解縣尊留任，我等百姓也隻得隨他。”

三人走在街上，熊烈滿臉陰翳，鬱鬱不樂，包乙、李大郎也不敢說話，隻跟在熊烈身後。

過未幾時，便見那兵丁快步出門下階來道：“府君有請，請禦史至後堂相見。”

遠遠便聽屋內一個宏亮的聲音道：“民可使由之不成使知之。賢人教的事理有何不懂？這很多年的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火線軍務纔是大事，百姓餓幾頓也餓不死人的，你怕的甚麼？隻要餓不死人，百姓餓著肚子也不會反叛，你放心大膽做去便是，出了事天然有我。”又見一個官員諾諾連聲退了出來。

那婦人接過錢，已是愣住了，半晌覺悟，倉猝推卻道：“客長，這如何使得？這...如何用得這很多？”卻見熊烈三人頭也不歸去遠了。

婦人笑道：“客長想聽，我說與客長就是，也不值甚麼，何必多謝？隻是現下有些慌亂，客長且稍待些時，待小婦人打發走這幾位客長，再來與客長細說。”說罷福了一福便去忙了。

熊烈笑道：“當明天子是極聖明的，這事天子定是不知，如果曉得時，定如大嫂所願。”

熊烈道：“大嫂，我行走江湖，最喜聽這些各地軼事，大嫂與我詳細說說如何？待會賬時我多謝大嫂些也就是了。”

婦人道：“客長說的極是。這些父母官隻曉得自家大魚大肉，卻不知多少百姓人家已無米下鍋，賣兒賣女。他們不管蒼存亡活，隻盼望天子老子能好生整治他們，再給我陝縣派來一個彼蒼做父母官了。”

婦人也笑了：“我等百姓，那裡能見獲得天子？天子如何得知？不過白想想罷了。我一家子還能勉強餬口，有那吃不上飯的，隻怕便要為匪做盜了。”

二人分賓主落座，文修坐了段圭下首，不一時，又有下人上了茶來。二人淺呷幾口，熊烈道：“府君，下官此次出都是受命巡查秦鳳，差事辦完回程路過貴府。下官本不欲冒然相擾，然昨夜今晨，下官在販子坊間耳聞目睹了幾事，一時難辨真偽。隻因下官職責地點，不能不聞不問，便隻獲得府衙叨擾段府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