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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沉吟道：“太傅既如此說，陳封不敢不遵，然若過寬，封亦不能上覆我大鄭天子。那便免除蜀君麵縛一款，存蜀國天子麵子。餘則不必再說。”

陳封道：“這是天然。請太傅上覆蜀國天子，並遍告蜀國臣民，我大鄭乃仁義之師，斷不會行殘暴之事。蜀人降鄭，今後便是鄭人普通。請蜀國天子與太傅念及數十萬生靈，施仁德於百姓。”

那蜀將又要說話，費熲倉猝擺手止住，又道：“請陳將軍看老夫薄麵，將條目放寬些。我主畢竟為蜀國天子，請陳將軍存些麵子。”

陳封哂笑道：“太傅何其謬也？蜀國若降，我可保成都承平安穩，城中百姓不受一刀一槍；我也可保蜀國臣子不受淩辱，家財家屬安然無事；我亦可保蜀君孟氏無性命之憂，今後少不得公侯之位，香火連綿。似此，可與開戰無異麼？請太傅思之。”

費熲無言以對，那蜀將卻怒道：“我主為大蜀天子，爾等何敢如此無禮？我主恩德廣被四海，蜀中百姓莫不獎飾，何謂無德？我蜀國雖兵敗，卻未亡國，我成都另有一戰之力，成都百姓亦願與我主偕亡，何必多言，隻戰便是。即使敗了，不過一死罷了，我成都臣民斷不能棄主而降。”

陳封道：“無患，近幾日可有桑鼎動靜？”

費熲道：“陳將軍之言，何太直也？唉，畢竟是孟氏德薄，不能連綿鼎祚，當此之時，夫複何言。老夫親至鄭營，實希冀捨出這張老臉，討些好處歸去，不負我食蜀國之祿。若依陳將軍之言，老夫有何顏麵上覆我主。”

蜀人將張竑屍身抬上牛車，一行人踽踽涼涼，漸行漸遠。

費熲沉默有頃，方開口道：“如此...如此，又與大戰一場何異？我蜀國倒不如堂皇正大大戰一場，即使滅國也可於地府之上麵見列祖列宗。”

費熲目中空無一物，淡然道：“若非山窮水儘，老夫豈能甘心受辱出使鄭營？我蜀國君臣再無彆路可走，將軍勿慮，無複戰矣。”

陳封望著蜀人遠去的身影，歎道：“蜀國儘多忠義之士，若非蜀主無道，孟軛無能，豈能為我所敗？”

送走蜀人，諸將各自散去，陳封與程備回到中軍帳中。

鄭蜀兩國世人皆是大驚失容。費熲諦視那蜀將屍身很久，歎道：“我蜀國群臣若皆似公這般忠心，何致有本日？”

程備道：“恰是，若當真一戰，成都一定便克。然今番蜀國必降，都司無憂矣。”

陳封道：“本日大事已定，不日便可進入成都，桑鼎為此事馳驅，若不能入成都受降，難道憾事？無患可遣快馬送信與桑鼎，請他儘速回營，我等一同入成都。”

那蜀將昂首道：“太傅，如此，末將無顏回宮麵見陛下。請太傅代臣上奏陛下，臣不能保我大蜀江山，便隻得以死報陛下之隆恩。”說罷叩下頭去。

費熲道：“此人是我蜀國翊軍將軍、中護軍，姓張名竑字廣任，乃是我蜀國天子近臣。”

陳封起家道：“太傅回成都後，當以三日為期。三今後成都若不開城，便莫怪陳封用強了。”

陳封道：“太傅甘背罵名，倒是一心為蜀，世人當知太傅苦心。費太傅放心，陳封一言既出，斷不敢食言而肥，為天下人嘲笑。”

陳封喝道：“毅節莫要胡言。”又對費熲拱手道：“太傅恕罪，徐將軍口直，未曾避諱，然卻也是實言，請太傅莫要見怪。太傅主政蜀庭，今又為蜀國使者，是戰是降隻憑太傅一言決之。我鄭國將士隻怕多有盼著開戰，從中撈些好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