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歎道：“我也想水淹綿穀，那我不但省了很多力量，也能快些安定利州，進軍成都。但若非萬不得已，我不能出此下策。桑鼎，這利州，我大鄭是要收為己用的，現在大局已定，利州便是我大鄭的利州，綿穀便是我大鄭的綿穀，城中百姓也是我大鄭的子民，若非萬不得已，我豈能毀自家城池，傷自家子民？是以隻要夏侯蹇出城，我便不能決水淹綿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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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令傳下，陳封便命全軍整肅，留裴緒率三千兵馬守住漫天寨，又命程備率五千兵馬乘夜取了綿穀。其他兵馬儘數出營，由陳封親身帶領，兵發清川。

兵士急將三人帶至陳封麵前。那三個騎士不及上馬，隻在頓時見禮道：“稟都司，蜀軍出綿穀南門後一起南行，在昭化城北卻轉而向西行去，看似要渡白水。徐製司隻在其身後十餘裡，未敢靠近。蜀軍到白水岸邊突又調頭，竟轉頭朝我追兵殺來。徐製司猝不及防，隻得在昭化城西十餘裡處結陣抵抗。特命我等馬上來稟報都司，請都司回援。”

陳封點頭道：“全賴諸將同心、兵士用命罷了。若說功，楊繼先、徐毅節、梁臨道等諸將衝鋒陷陣有功；章修義、申道濟運送糧草有功；程無患安寧軍心、出運營策有功；桑鼎你參讚軍機也是大功。至於我，不過竭力而為，不使天下人說我徒有浮名、屍位素餐罷了。”

裴緒道：“本來如此。都司心胸天下，裴緒敬佩之至。都司存此悲憫之心，天必佑我大鄭，必佑都司。”

過了數日，徐慷遣人來稟報陳封，言近兩日蜀軍在城牆上殺了數十人，皆是斬首後推下城牆。此中蜀軍兵卒數人，其他皆是布衣百姓。

裴緒恍然大悟道：“本來如此，都司當真奇謀。我隻聽聞過關雲長水淹七軍故事，卻未曾親眼所見，都司何不當真水淹綿穀？便在此滅了蜀軍，也免得長途追襲。”

此時氣候轉暖，積雪溶解，鄭軍兵士雖不攻城，卻熱火朝天忙了起來。但綿穀城中蜀軍卻不見涓滴動靜，每日在城牆上值守的兵卒也不見士氣稍減。

二人遵令去了。陳封又道：“桑鼎，本日我便上奏朝廷，將劍閣、漫天寨、朝天鎮三處奏凱之事奏與聖上，不，四周捷報，另有葭萌關。好教聖上樂上一樂。”

鄭軍距清川相較蜀軍要近上很多，是以陳封行軍並不甚急，預感明日巳時必可趕到清川，蜀軍卻最快也要午後才氣趕到。

臘月二十七，氣候突又冷了下來。一早程備便到陳封房中，稟報說這幾日夏侯蹇未出城，必是未尋到馬腳之處。本日天冷，他或覺得我軍必有所懶惰，乃是突圍良機。蜀軍出城或在本日。

裴緒道：“這是天然，聖上等利州捷報已等了一年了，可一刻都不能再擔擱了。捷報早一日到梁都，聖上便能早一日寬解。”

到了戌時，徐慷遣快馬稟報，蜀軍全軍約兩萬餘人出了綿穀南門，一起向南，卻不知去往那邊。

裴緒道：“兄長此言差矣。兄長命令，將軍衝鋒，方是全功。兄長若無軍令，將軍私行出兵，縱有功，也難掩其過。是以兄長居功，方不藏匿諸將功績。”

裴緒道：“崇恩兄太謙了。本日之勝，全賴崇恩兄運籌帷幄，如此大功，何談前愆？崇恩兄韜晦一年，謀定後動，親遣楊繼先雪夜剿襲劍閣，一舉奠定利州勝局。如此啞忍，如此斷交，便古之名將也要稍遜三分。厥後攻漫天、取朝天、斬龐爰、襲葭萌，皆是勢如迅雷，教蜀人措手不及。這般大功，足以告慰聖心，穩定朝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