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飯菜都已撤下,鄭帝漱了口,喝過茶,才笑道:“本日四位閣揆一同來了,想是有甚麼大事了?”他本日表情彷彿不錯,語聲也有了溫潤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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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寢殿內暖意融融,鄭帝身著藏青色棉袍,未戴襆頭,盤膝坐在南邊窗下榻上。身前矮案上還放著一碗隻吃了不到一半的粳米粥,兩碟醃菜,一小碟清炒雞瓜子,一小碟糟油茄子。那兩碟炒菜幾近未動,兩碟醃菜卻已吃得七七八八了。
袁端不由得看了一眼宋質,但他這話卻又冇法辯駁,隻得道:“信言公說的極是,是我粗心了。象山,那便與我等一同去見駕,待聖上問起,再細細分辯罷。”
盧豫正欲開口,宋質忽道:“淡墨公,政事堂收到這份軍報已有一個時候了,若再不呈奏聖上,便是不敬了。象山之見,何不到駕前去說?”
袁端道:“哦?有何蹊蹺,象山請細說說。”
幾個內侍正在打掃,見他四人來,便請他們到庭中等待,內侍自去通稟。不一時,洪福親身來迎。
進了南暖閣,盧豫施了禮,便將襆頭除下,抹抹額上汗水道:“相公莫怪,政事堂急召,路趕的急,身上出了很多汗。”
崔言道:“這又怎能怨得袁相公?我初見此劄,也不覺生出狐疑,但細思卻並無可疑之處。想來疆場之上波詭雲譎,又怎是我等局外之人能妄自測度的?何況此戰雖未取勝,但局勢還在我軍手中。我大鄭禁軍兵強馬壯,陳崇恩又是我大鄭新晉之名將,戔戔西蜀豈能擋我大鄭兵鋒?二位相公也不必過於憂心戰事,我等職在中樞,隻要將軍需後備之物支應充沛,教火線將士們經心戰事,不必用心他事,便是我等儘到職分了,我雄師也是必然能取勝的。”
宋質道:“稟陛下,當日臣是不附和陳封統兵出征的,隻因他年青識淺,臣恐他鎮不住這很多驕兵悍將。但陳封自到漢中,先是軍法斬了天雄衛帳下統製使賈雄,今次又因敗陣斬了天雄衛都統製使於介。如此獎懲清楚,殺伐果斷,當可震懾全軍。而十萬雄師並未是以生出變故,可見其措置還是極公允的。此前確是臣藐視了陳封。是以這一戰雖小有蹉跌,卻也不必矯枉過正,朝廷也不必過量乾預火線戰事。我政事堂隻為雄師籌措軍需糧草便好,餘則,便交與陳封,教他罷休去做便是。”
他三人隻半晌間,便達成了默契。
鄭帝悄悄點頭道:“嗯,功大太小,功過相抵,旁人便也說不出甚麼來。信言、默之,你兩個也都說說,莫不成政事堂隻要袁相公一人說話了?”
四人倉猝行禮,隨洪福拾步上階,進了紫宸殿。
崔言命小黃門絞了一條濕熱棉巾給盧豫擦臉,又上得茶來。盧豫抓起茶盞,一口喝乾,才道:“相公如此急召,所為何事?”
袁端在椅上欠身道:“稟陛下,利州六百裡加急軍報到了,臣等不敢怠慢,又想著陛下隻怕要谘詢兵事,臣等文臣恐有不到之處,便喚了盧太尉來一同見駕。這是軍報,請陛下過目。”說著將奏劄呈上。
洪福出了殿門,下階見禮道:“聖上召幾位閣揆入殿覲見。”
袁端道:“臣等已議過,這一戰陳封報了小敗,隻怕有自承罪惡之意。按我軍與蜀軍折損人數來講,大抵相稱,隻是未能如願攻取朝天鎮,是以算作敗陣。但這等事在疆場之上原是平常,這一次攻不下,再攻一次便是。攻必克,伐必取,自古以來又有幾個能做到?陳封自承敗北之責,隻怕是自發有負陛下重托之心更多些。但陳封到漢中不過兩月,與蜀軍交兵兩陣,一場大勝,一場小負,彷彿也不必苛責太過。這是臣的心機,請陛下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