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吼怒，氣候驟寒下來，到子時，已幾可滴水成冰。陳封一夜冇睡好，天剛朦朦亮便起了，推開門，一股北風裹著雪花劈麵而來，陳封打了個寒噤，這纔看清天氣尚早，是空中積雪映著窗紙發白。陳封踏入天井，隻走一步，便陷了下去，本來地下積雪已過了膝。再看看天上，大雪仍在飄落，並無半分停下的之意。

陳封心知如許的氣候門路，本日是毫不能渡水了，心中雖是懊喪，卻也無可何如，便命傳令兵速去興州傳令，本日暫不渡水，何日渡水，再等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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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封與黃梃回到營中，巡查各個營帳，隻見兵士或在巡哨，或在帳中，卻皆是緊裹夾衣，瑟瑟顫抖。本來兵士所穿棉衣並不甚厚，常日裡禦寒雖已充足，但本日這等酷寒便遠遠不敷了。陳封隻得命傳令兵速去南鄭請章懷、申濟到三泉議事。

見過禮，陳封驚奇道：“大雪未停，門路如此難行，二位卻怎地到的這般快？”

申濟笑道：“我們這班人，昨日一早便迎著風雪上路了，倒是在路上碰到了陳都司的親兵。這條路常日裡乘馬一日便到了，本日倒是足足走了兩日。”

陳封道：“二位公忠體國，見這大雪，便先要到軍中看視一番。天這般冷，先到後堂暖暖身子，喝杯熱茶。”

於介心中肝火已是儘消了，口中卻仍不肯服軟，道：“陳都司也不必與我說這些事理，我老於雖不過戔戔一衛都統製，卻也帶了近二十年兵，如何不知這此中事理？隻是兵凶戰危，要人家去賣力，又要人家忠心不二，便隻得寬仁些了。”

於介道：“陳都司，我老因而個直人，有甚話憋在內心沉悶，說出來也便是了，都司莫與我這粗人計算。我為大鄭臣子，天然為朝廷效力。”

陳封道：“在虎賁軍四位製司當中，江風兄年資最老，名譽最隆，虎賁四將，實以將軍居首。趙練材以身就義，我不過權領這虎賁軍都批示使一職，待此戰過後，朝廷必是要新任一名都批示使的。此戰若能勝利，我必上疏朝廷，保舉江風兄繼任都批示使。隻是我不過也是都批示使，人微言輕，朝廷一定準我奏請，但若江風兄能為取蜀立下大功，我再借勢上疏保舉，則虎賁軍都批示使一職，便非將軍莫屬了。”

陳封也哈哈大笑道：“好，江風兄這等豪氣，當真教民氣服。戰陣之上，陳封便要一睹將軍神威了。”

陳封心中煩躁，急喚親兵來清理積雪，又命黃梃點了十個親兵，世人乘馬往嘉陵水岸邊去檢察。三泉到嘉陵水不過3、五裡遠近，這一起卻走了近一個時候，路已儘被積雪埋葬，世人騎一程，走一程，待到時，身上已儘被汗水濕透。

陳封與黃梃又走一遭，見兵士們雖受凍，士氣卻仍暢旺，各個摩拳擦掌，隻等渡水廝殺。陳封隻得命兵士多生火堆，多留值守，等待軍令，待到雪停以後，清理路上、岸邊積雪，籌辦出兵。

距水邊不遠處，鄭軍的虎帳漫山遍野，此時已儘成紅色。陳封穿過虎帳，來到岸邊，隻見水流還是滾滾而下，水勢較常日裡又漲了很多，岸邊草窠裡結了一層薄冰，水麵卻冇有解凍陳跡。

於介已是聽住了，哈哈大笑道：“陳都司不必說這般話，我於介雖愚魯，為國儘忠的心也還是有的，戰陣廝殺我也從不肯落於人後，縱冇有都司這番話，莫非我便不肯奮勇殺敵麼？都司未免藐視了我於介。功名爵祿都是好的，卻也一定如此看重，我老於隻一腔熱血罷了。都司放心，有何艱钜凶惡之事，都司儘管叮嚀，我老於毫不皺一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