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戎寺就在王宮邊上，出宮門走未幾遠就到了。

玄奘驚奇地轉頭，卻見一名白髮童顏的老衲自門內走出。看年紀，已有八十歲高低。

“何費事之有？”麹文泰開朗地說道：“大師所信奉的大乘佛法，文泰也很傾慕。對了，大師在我高昌國期間，我命全都城茹素如何？”

她把臉轉向了身後的幾個王妃。

卻聽太妃話鋒一轉，接著說道：“隻可惜，我們這些宮中女子，不能前去寧戎寺道場聽經，見不到大師講經的風采了。”

這時兩位王子也來了，以弟子之禮拜見了師父。

彖法師畢竟曾經留學長安，聽得此言，當即合掌道：“阿彌陀佛！奘法師所言甚是！”

統法師麵有怒容：“法師的意義是說，當我們碰到煩惱的時候，隻需隨順於煩惱，就是菩提了？”

麴文泰尚未答話，太妃已接上了口：“如果如許，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嗯，文泰啊，你看是不是再過上幾天，等法師的身材大安了纔好安排呢？”

這時有人供上齋來，麴文泰便請玄奘共進早餐。

但是這位君王一句話，號令全都城茹素，卻實在是件腦筋發熱的行動。高昌畢竟分歧於中原，固然果味較多，蔬菜卻少，全民食素會不會引發饑荒都是個題目。到當時，可就不是甚麼“逼迫令民氣生惡感”這麼簡樸，而是真的要激發國度動亂了。

“就衝這個，我們也該好好地扶養大師。”宇文王妃也說道。

兩位王子聽了這話，全都笑逐顏開。

麹文泰忍不住問道：“奘師方纔所誦的這段《寶篋經》，經義是甚麼？”

齋供全數是中原菜色，看上去極其豐厚，玄奘心中甚是過意不去：“大王，玄奘隻是個行腳和尚，齋食越簡樸越好。”

“我也要拜大師為師，”紜姝拉住父王的手，撒嬌地說道，“父王，讓紜姝同兩位哥哥一起受菩薩戒吧！”

“我看奘師現在的精力就挺好，”坐在紜姝身邊的阿依那王妃介麵道，“我也很想聽大師講經說法呢。大王，您就叫大師在宮中為我們伶仃講一卷經吧。”

“法師說那裡話來？”麹文泰道，“就算是把全部高昌國最好的食品都拿來扶養大師，也不為過啊。”

統法師的目光早已落在了玄奘身上：“這位，就是大唐來的玄奘法師嗎？”

“那隻是上座部佛教的修法，”玄奘道，“當上座部的行者們為修惑、斷惑而取涅槃之時，大乘菩薩卻甘心投入惑中，為濟度眾生，好處有情，甘心不竭煩惱。是以在菩薩看來，煩惱恰是菩提。菩薩在煩惱中熬煉聰明、廣發悲心，以濟眾生。”

“對極了！”麹文泰一拍大腿，“我也是聽很多人提及玄奘法師的大名，心中敬慕，才必然要將法師請到高昌相見的。現在看來，傳言公然不虛！”

“是啊，這也是我們的福報。”阿誰很有幾分媚氣的阿依那王妃道。

“受戒？受甚麼戒啊？”公主紜姝非常獵奇。

玄奘有些難堪，在他看來，皮相本來就是空的，至於衣服甚麼的就更空了。講經要人愛護，靠的是殊勝的佛法和周到的邏輯，豈可靠標緻華貴的衣裝？他實在不明白這些女人家，為何對穿著如此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