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想起了本來在城外庵堂削髮、後被曲蓮送往妙鬆山院子的周姨娘。她本想著就將那心頭之恨拋在此處,無法又怕裴湛起火,隻得壓住心頭不快,想著解纜之際將她綁了放在車上,一起跟著到了都城再做發落。
裴玉華雖是將門之女,性子向來利落,卻也仍舊是閨閣少女。自是但願日子過得安寧鎮靜。自來了廬陵城,雖也交友了幾個老友,心中老是不甚安穩。這半年裡,又碰到了擾亂心神的宋晗……此人讓她心神不寧,她便總想著如果能回到都城,將廬陵城內統統忘懷,倒也是件很好的事情。
直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裴玉華才垂垂收攏了思路,隻是麵上仍有些恍忽。
見曲蓮隻垂了眼,瞧著擺在炕桌前上的霽紅小碗,麵上卻冇甚麼驚奇之色。裴玉華便又道,“大哥哥臨行前跟母親說了些話,自當時起,母親便日日狀似惶恐。我雖旁敲側擊了多次,卻隻從母親那邊瞧出些許端倪。這之前,我也曉得此事嚴峻,也不敢多問。可現在廬陵城內已經這般天翻地覆,莫非嫂嫂還要瞞著我麼?”
裴玉華所住的瀟韻齋與點翠閣之間剛好隔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園子,她要來點翠閣,必得通過那此時非常泥濘的園子。
又因宋府此時也是一家子孤兒寡母,徐氏便也一早邀了宋夫人一道前去都城。
現在的符瑄已不是阿誰隻能委身在裴湛軍中,以校尉之名粉飾身份的淺顯人。現在三路雄師都皆在他掌中,不過一個侯府院子,自不能禁止他的腳步。
誰想著,解纜前一日,派去妙鬆山院子的保護們卻返來報說,周姨娘早已冇了蹤跡。
現在聽曲蓮的意義,或許便是在本年,闔府便要返回都城。
這一年時候,裴府經曆了幾番沉浮。於去歲夏季慌不擇路的分開了都城,本覺得頗要受些淒苦,卻又到了廬陵。在廬陵城這些日子,固然還是是一副繁華繁華的氣象,但她心中一向悄悄警省,總感覺父兄有些事瞞著家裡。
這一月來,曲蓮待身上好了,便動手籌辦返京之事。
曲蓮隻低頭不語坐在桌前,聽他淡聲將現在局麵一一道來,語氣平平的聽不出一絲高興。便是在這類時候,他都不會展暴露脾氣一麵,自此曲蓮便曉得他能啞忍到何種境地。
因著恐不會再返回廬陵,裴府這一次返京,輜重很多,整束裝車二三十輛。又因人丁很多,比擬起宋府的十餘輛輜重,倒顯得非常癡肥。
裴府自月尾接了快報,因早已籌辦安妥,便自臘月月朔便動了身。
見她隻穿了薄弱的褙子,連件披風都無,便問道,“怎穿的這般薄弱,現在風冷,受了風寒就不好了。”
此時想著要分開廬陵,心中竟又存了幾分欣然。隻是想著,那宋家既是已投效了那位三殿下,待皇座更迭,許也會闔府前去都城,心中便又等候起來。
乙酉年冬,十一月既望,先帝之第九弟——建光帝符昆自寢殿懸綾崩逝,其胞弟符昀開城投降,雄師始入順天府。
想到這裡,她心中更加安寧下來,卻未發覺曲蓮在此事上一聲不吭。
思及此處,便穩下心神,等著曲蓮為本身解惑。
廬陵城與順天府不過二旬日的路程,因路上遇了風雪,便擔擱了很多光陰。
這件事讓徐氏非常活力,無法解纜已迫在眉睫,隻在心中告慰本身,現在這般時勢,恐怕裴湛也顧不上一個半老徐娘普通的姨娘。再者,現在裴邵竑與裴湛同功,便是瞧在宗子的麵子上,裴湛也不該因這類事與本身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