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在雁門關的濃霧中,柳尋衣趁亂救走賈侍郎,感受被人捉弄的洵溱是何其氣憤?本日她將柳尋衣關門打狗,也算是大仇得報。
抬眼望去,但見天王殿內,四大天王分立擺佈,正北方位是彌勒和韋陀的正反泥胎身,不過四大天王和兩尊佛像現在都已經變的班駁不堪,早已看不出本來的色彩,乃至連眼耳口鼻都因為年久失修,變的有些恍惚。而在彌勒佛前的供台上,殘破的香爐中現在竟斜插著三根高香。
“是你?”
轉眼的工夫,柳尋衣已經穿過二進院的門廊,率先映入視線的是一道刻滿梵文的影壁牆,柳尋衣雖不識得梵文,但他卻能從牆上那一道道蒼勁有力的筆體上,感遭到一股濃濃的持重嚴厲之意。站在影壁牆前,令人不由心生畏敬,就連柳尋衣這般妙手也下認識地稍稍頓足。
柳尋衣並未正麵答覆,而是靈機一動,反問道:“你如何曉得我徹夜會來這兒?”
火把將法場照得亮如白天,柳尋衣憤然轉頭,朝那被綁在柱子上的人影望去,卻見柱子上所綁的清楚就是一個穿戴衣服的稻草假人。
看到柳尋衣這副糟心悔怨的模樣,洵溱不由暴露對勁的笑容,一雙清澈而敞亮的眸子不懷美意地盯著柳尋衣,故作迷惑地問道:“還是應當說……你總喜好粉碎人家的功德,以是明天賦會有此報應?”
雖是古寺,但近些年因為戰亂不竭,香火日漸委靡,現在更是三年也來不了一個善男信女,是以寺中僧侶出家的出家,遊方的遊方。不知何時,此處彷彿變成了一座荒寺涼院。
半空當中俄然傳來一聲哨響,柳尋衣倉猝舉劍防備,但見一道泛著火光的流星箭矢自夜空射來,終究紮在稻草人上,“騰”的一聲頓時燃起一團熊熊大火。
“不急!我曉得你是個妙手,不然也斷不會有這麼大的膽量一小我來霍都。”洵溱慢悠悠地輕笑道,“我隻是獵奇,你此次又是奉了哪位大人的號令而來?”
捲菸嫋嫋,隨風而散,殿內滿盈的異香恰是由此而來。
一入天王殿,一股清幽的異香頓時撲鼻而來,令柳尋衣心神一凝。
“不怕死就固然來嚐嚐!”柳尋衣麵無懼色,凝聲道。
“他不但單是福和糧莊的大掌櫃,並且還是你所住的那間龍安堆棧的大掌櫃。”洵溱笑道,“你來此多時,想必必然聽過霍都城第一富賈‘龍老爺’的大名吧?”
柳尋衣緩緩向後退了幾步,隨即腳下一頓,驀地躍出一個箭步,敏捷繞過佛像,從天王殿的後門躥了出去。
羅漢寺算是一座古刹,範圍不大,前後統共也隻要三進院。廟門內,一進院有天王殿,二進院有羅漢堂,三進院是悟禪居。
“你是……福和糧莊的大掌櫃?”柳尋衣驚奇地望著那人,難以置信地說道,“你如何會和她……”
“柳尋衣,你為甚麼總喜好粉碎彆人的功德?”
現在的羅漢寺內隻剩下一名年過七旬老衲,每日清湯寡水,唸佛入定,隔三差五將寺內寺外打掃打掃,與世無爭的日子倒也過的非常清淨。
饒是柳尋衣再三扣問,可迴應他的隻要死普通的沉寂。
“既知是打攪,施主又為何要來?”
影壁牆上通篇的經文彷彿筆走龍蛇,好似鸞漂鳳泊,涓滴看不出刀斧鑿刻的生硬與癡鈍,更像是被人用筆一氣嗬成寫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