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老朽多日未曾豪飲,本日累了,還請公子歸去安息。”話音剛落,宇文孝直脖子一歪,呼吸均勻,瞬息間便在雷雨滂湃的殿中甜睡疇昔。
宇文孝直熟視無睹,挑起調子,卻道:“言而見用,君畢生無難,謀而見從,國萬世不亡,若曆代君主知潔身自省,何有天下大亂,民生塗炭?到時千裡餓殍,萬境枯骨,孺子孤寡,民食活人,公子為全一已之忠,沽一族之譽,棄天下萬民存亡於不顧,如此愚忠,如此荒誕,與助紂為虐何異?”
“這就夠了?”
文若雙目閃動,點頭承認道:“不錯,當年魏延之計並不完美,其一,孫吳與曹魏雖重兵對峙於合肥,但曹魏內部並無大患,青幽並冀兗徐洛,各州俱在,一旦長安垂危,救兵必將敏捷趕來,搶先占據潼關,蜀軍雖有長安,打劫糧草,卻不能久戰,一旦斜穀雄師斷糧,糧草拖至千裡,隻得撤兵漢中,長安亦不能守。”
“公子隻需奉詔,引氏族男兒三千前去蜀中,備好糧草水源,無需照顧分外之物,經漢中後,敏捷穿過子午穀,直抵長安,如此來回,需三十餘日。朝廷發詔後,三旬日內,長安太倉必是空空如也,城中無糧,軍心動亂,百姓怨起,公子入了長安,隻需將這幾千石軍糧發放恣食,供應軍民,一旬以內,勝兵數萬。到當時,公子隻需裡通禁軍,告以內應,以糧誘之,則皇宮大敞四開,公子可率氏族親信,一舉將關中攬入囊中。”
宇文孝直一動不動,自如道:“然也。”
宇文孝直被風吹得冰冷,滿身抖擻著走回火爐邊,坐在文若劈麵,心中縱有萬般波瀾,滄桑麵龐上仍無涓滴情感竄改。宇文孝直捲起袖子,重新吊起傾斜擺動在空中的酒爐,撿起鐵棍,翹高吊環,傾斜酒爐斟滿一樽熱騰騰的酒水,慎重揖在文若手中,悄悄說道:“公子可知子午穀?”
文若驚嚇過分,衝動起家,衝宇文孝直吼怒道:“老先生一派胡言!我祖上三代皆是李唐臣子,行此大逆之事,這如何使得?”
“啊?這是為何呀?”宇文重滿身一緊,緊抓著宇文孝直衣袖,不解問道。
“文若鄙人,曾在兵法上有所研討,此地兵家凶惡死路,不知老先生為何提起?”
宇文孝直見文若下定決計,手腕拄著膝蓋,背脊前傾,敦睦道:“公子快坐,有何主張,請說給老朽。”
文若瞪直雙眼,瑟瑟顫抖道:“老先生但是教我挾天子以令諸侯?”
“公子之計,定賽過凡人數倍,不必顧慮,說來便是。”宇文孝直點頭首肯道。
文若看著膽戰心驚,上前體貼道:“老先生,不要緊吧?”
“五十年內,藩鎮禍亂,朝廷集結重兵清繳,屆時關中捉襟見肘,得空自保,此時公子若派一隻勁旅,以川蜀為根,趁機出漢中,穿子午,直攻長安,則關中必克,大事可成。屆時天下大亂,公子持王室,立新君,遣大將一員,死守潼關,三年不出,藉機南和六詔,西退吐蕃,屯墾十年。十年後,關外紛爭稱帝,公子高舉複國大纛,光複中原失地。再十年,憑長城以拒北狄,棄安西而守隴右,拔雄師攻取九曲故地,收青海要地,至此,吐蕃之危已解,鹽鐵源源不竭,關中再無腹背大患,隴右得以萬年,安西四鎮亦可光複,百年以內,天下萬民方能免於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