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唐員外展開了眼,燭火忽明忽公開在他的臉上騰躍著,他沉悶的聲聲響起:“這天……竟然這麼快黑了。”
“真這麼想。”唐夫人安靜地答道,聲音平淡如水,嘴角勾起了一絲淺笑,眉眼之間也和婉起來,“老爺考慮甚為全麵恰當,試想那侯府的公子,必然氣度不凡,教養絕佳。我雖未見過那容公子的麵,卻也聽下人和老爺說了幾分,不管誰的口中,都是那容公子的讚美之詞,還未聽得一人說他的不是。”
“溪兒來過了,隻是當時您正在甜睡,我等了一個時候……見您還未醒,就走了……”
正說至此,忽聽門外響起了喧華聲,兩人凝神細心一聽,竟是溪兒的聲音。和老爺對視一眼後,唐夫人起家快步走向了門外。
“老爺,你醒了?”唐夫人抬起了頭。
“天然與他們無關。”唐穀溪口齒清楚地迴應道,目光一刻也未曾分開父親纖細竄改著的臉,“斯人已逝,生者做的任何事當然和他們冇有乾係。但是,父親,您如果做了所違知己、背信棄義的事,上天是看獲得的。”
“蜜斯,您真的不能出來!”
“那又如何。”唐員外這時倒一點也不震驚了,臉上更冇了肝火,緩緩說道,“我隻不過是為朝廷效點力,憑著這一丁點四方的人脈與通道,運些軍中所需罷了。你們二人,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
“說,誰奉告你的?”唐員外半個身子直起來,好似渾身一震,瞬息之間竟不是病體了,渾身變得有力,眼眶發紅地逼問,“你究竟曉得多少?”
唐員外對勁地聽著,時不時地點點頭,唐夫人又持續道:“且不說那容公子對溪兒略有賞識,就是冇有那緣分,我們能和人家結上親,那也是幾輩子都求不來的。”
唐穀溪微微苦笑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道:“父親,溪兒話說至此,也不想多言了。至於此後……您如何做,溪兒也不再乾與……父親好生養病,溪兒先歸去了。”說罷,唐穀溪微微回身,向母親也行了禮,“母親告彆。”
兩人來到唐員外床前,唐夫人不急不緩地坐了下來,見唐員外滿臉迷惑地望著她,她正欲開口時,就聽立於一旁的女兒說道:“父親,女兒可否問一問,您比來都在做甚麼買賣?都在販運甚麼商貨?請父親照實奉告!”
天已深黑,像是吹來了一陣風,燭台上的火焰跟著那陣輕風亂舞,一時候廳內明暗恍忽、人影恍惚。除了燭火燒飛蟲時劈裡啪啦的作響聲外,此時屋內溫馨如此,隻剩下唐員外胸腔裡深沉的喘氣聲。
“溪兒,你又在混鬨了。”唐夫人微垂著視線,一派波瀾不驚。
唐穀溪滿臉漲紅,頭低得更低了,好久才小聲道:“溪兒,是為了這兩件事而來。為前者時,是因怕您再度上火,就盤桓不定、不敢前來。為後者時,是因事情嚴峻且告急,因此不得不來……”
“瞧你,說的這是甚麼話……”唐夫人嘴裡指責道,手裡卻去取桌上的一盞茶,唐穀溪見狀,趕快伸手給母親端了去。
唐夫人手中的那把青花瓷勺,就在方纔的一刹時,竟也從指尖悄悄滑落了下去,落在地上成了邊沿清楚的兩半。比起方纔那茶杯的狠惡破裂,這道響聲倒顯得清冽纖細,但又因為現在的分外溫馨,使那一聲響增加了格外的震驚和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