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喝了六七日的藥，承熙精力便較著好的多了，能蹦能跳，彷彿大好，叫太醫前來診脈，也說業已大安。

“母後，”承熙看著她，忽的道：“方纔，我去看前殿那兒的海棠了。”

望著天涯那輪孤月，他有些陰霾的笑了。

錦書尤且不安，再三詰問，便道有個六七日工夫便能病癒，勸太後放心。

錦書內心驀地一疼，說不出甚麼滋味，用力捏了捏他小手，和順道：“你在這兒，母後能到哪兒去？紅葉已經去叫太醫了，待會兒開了藥，喝一副下去，很快就會好的。”

但是這一世，他是她與先帝至心相愛時生下的孩子，自小便守著，唯恐那裡摔了磕了，極其心疼。

錦書怔了一下：“如何跑那麼遠？”

承安冇有辯白，隻道：“那厥後呢？”

錦書摸摸他臉頰，無聲的感喟起來。

承安安靜的看著他，唇邊乃至於透暴露一絲笑意：“冇甚麼，獨坐無趣，便想來同娘娘和聖上說說話。”

……

抿緊了唇，他看著承熙，冇有言語。

承熙坐起家，伏到她懷裡去，悶悶的道：“母後，我好難受。”

因為承熙的原因，錦書這幾日都冇見過他，現下見了，竟生恍然隔世之感，表示他落座，方纔溫聲問了幾句傷勢。

“至於母後，據朕所知，她也冇甚麼對不住你的。”

“好吧。”承熙老誠懇實的站住腳，端起那碗冒著熱氣的藥湯，慢條斯理的喝了，方纔去看門口的承安。

“是，”她悄悄道：“因為他冒死救了母後。”

宿世啟事，畢竟不能說出口，錦書能找到的、足以對承安態度轉圜的，也隻要承熙所說的這個啟事了。

錦書去做了桂花糕，親身端著進了內殿，才見承熙正躺在塌上，靴子也冇脫，不知睡了冇有。

母後往寢殿去為承熙鋪床，他便單獨坐在殿前台階上，不知在想些甚麼。

“楚王兄不是在養傷嗎，如何過來了？”

“那聖上呢，”承安安靜的看著他，緩緩道：“你既知太後於我有所心軟，卻用心提起先帝，悲傷落淚，莫非不是在操縱她憐子之情嗎？”

“父皇對你不好，這是真的，朕不會否定，但不管他對你有多不好，於朕而言，他還是是最好的父親，以是，也很難對你前些年的辛苦感同身受。”

承安天然一一答了，語氣微微帶笑，極是暖和，承熙坐在一邊兒聽著，神情卻模糊陰霾起來。

“……想的，”錦書還是抱著他，目光卻超出內殿諸物，往前殿方向去了，語氣模糊喟歎：“他待我，實在也很好。”

承熙寂靜聽他說完，想開口解釋的，但是到最後，卻還是將那些話嚥了下去。

“承熙？”錦書在內裡叫他：“快過來，外邊兒冷。”

錦書被他說得憂心，轉頭去催促宮人看看太醫到了冇，又悄悄拍他肩膀，像是小時候那樣暖和的安撫。

更不必說，年夜燈花散儘後，阿誰帶著血腥氣的吻。

前一世，因為各種啟事，錦書並不如何靠近這個兒子，即便被先帝說過幾次，也很難像是平常母親一樣心疼他。

夜晚又來了。

話說到這兒，也很冇意義了。

承安疇當年，錦書正端了藥給他，承熙跑到另一邊兒去避開，鬱卒道：“我都好了，母後彆叫喝藥了，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