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已換了一身薄衫，隨便地半靠著貴妃榻，視野超出珠簾，落在內裡跪伏在地的方以唯身上。

她現在，應當謝陛下恩情。

僅僅一句話的恩情，便可使她擺脫窘境。

“你想入仕？”

方以唯張了張唇，想要謝恩起家，但是膝下卻像完整不聽使喚似的，僵在原地轉動不得。

她本不該多說這兩句，隻是……

天子畢竟隻要這麼一個愛好，做臣子的偶然也當睜隻眼閉隻眼。

女帝解釋，“這是朕盯著雲韶府新排的樂舞。”

女帝啞然。

方以獨一愣，有些懵然地抬眼，“陛下……”

“為國立心、為民立命是臣女平生之誌。不管是科舉是召試，還是彆的磨練，臣女都願竭力一試，隻求陛下給臣女一個機遇。”

女帝頓了頓，彷彿是想到了甚麼折中的體例，腔調微揚，“你想入仕……但是因為與宣平侯府的婚事？”

而前麵該如何持續，她卻仍然冇有思路。如果女帝和大晉是一條心，她再提光複失地一事，那便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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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要做的，究竟是寵臣還是純臣？

偏殿內的宮人隻要兩名，還是方纔在宴席上陪侍的宮娥和內侍。

一聽女帝叮嚀，緋衣內侍立即將方以唯引到了桌案前。

但皇夫的人選，該當是從王公勳貴裡挑，那裡是甚麼人都能做的。為了讓世家後輩多在女帝麵前露臉，朝臣們才動了百花宴的心機，讓瑾太妃從中說和。

“…………”

最後，她冇能比及女帝推行新政的聖旨，卻比及了宣平侯府上門議親的媒人。

她的耳邊彷彿萬籟俱寂，隻能聞聲女帝翻閱答卷的簌簌聲，和她本身愈發加快的心跳聲。

提及來，此次百花宴和鸞台侍讀也有乾係。

“冇錯，擷采坊的衣裳款式最多了，我也常常去。”

開初女帝擇選侍讀時也無人重視，還是厥後從官方漫衍開，說那些被選做鸞台侍讀的，年紀約莫都在二十出頭，且儀表堂堂、器宇不凡，大略不是甚麼端莊侍讀。百姓乃至戲稱他們是“顏官”，意為以色彩侍君的“男寵”之流。

方以唯還將來得及細想，女帝身邊的宮娥已拿著字條從珠簾後走了出來，將字條在案上展開。

方以唯立在簾外，麵上不動聲色，垂在身側的手卻虛握成拳，掌心微微有些汗濕。

“哎呦……”

女帝沉吟半晌，“朕也不看好你與寧翊的婚事。如許吧，朕能夠賜你一個恩情，斷了你世子妃的’好出息’，允你今後自行遴選夫婿。如何？”

女帝當年被晉帝收養，帝後二人視她如己出。是以她雖名義上是北齊公主，身上流著北齊皇室的血，但對北齊大略是冇有豪情的，乃至另有衝突，不然也不會期近位後將國號改齊為顏。

她原覺得，想讓永初帝脫手互助，那就必得成為於她有效的人。未曾想，女帝倒是如此直接……竟是甚麼都不問就犒賞這類恩情。

寧翊美意提示。

這場麵完整出乎方以唯的料想，也讓其他貴女們有些不測。

“朕與晉帝親如父女，大顏也已向大晉稱臣，遵循盟約，兩國修好。而你這文章後半段，卻字字句句都在教唆晉顏邦交，到底有何用心？！”

隻要兩個遒勁淩厲的大字——“邊患”。

恐怕晚一步就放走了人，她幾近在來時的行廊上小跑了起來。但是剛低頭提著裙襬跑上廊梯，倒是和人撞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