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孟介,笑著用扇指指門,道:“陸兄還醒著?”
阿音笑得聲音鋒利刺耳,看向她:“莫非我說得那裡不對?”
一扇用力,撲翻了新字,兩張宣紙並和在一起,衡秋一看,立即就嚇得復甦了,忙道:“公子,我、我……”
“郡主,方纔的《女書》,老身可要反覆一遍?”一名臉孔不苟的老女官冷冰冰隧道。
陸源指尖悄悄敲擊著書案,敲得硯池上隔的蘸滿了墨汁的筆都滾落在旁,一張新紙,又汙了一點。
素衣笑道:“我的確算不上甚麼,隻是現在,你也算不上甚麼了。”
陸源麵色一滯,背過身去,道:“她行事斷交,手腕狠辣,又從不計結果,此番落在鄭昭手中,隻怕連死都不會有人給她收屍!”
眾宮女驚駭地看著阿音,阿音冷聲道:“不如請她換個把戲。”
陸源又瞟了眼邊上汙了的字張,道:“燒了去。”
楊女官沉默,半晌,才道:“是。”
李仲看著他笑:“不提閒話,再說那封信嘛,我已經燒了。眼下另有個費事,這寫信的人,也是要讓我去做個智囊,哈哈哈,我這模樣,道師做得,智囊卻做不得。我若不該,估摸著另有些後事,以是請你幫個忙,我回江南去呆著還安妥些。”
涼窗外的夜來香濃烈的香氣透過窗紗,嫋嫋襲來。
此人便大大咧咧地一排闥出來了。
孟介沉寂無聲,低頭看地。
陸源便道:“阿、……靜安郡主在宮中,鄭昭估計還不斷念……現在,她該稱陽城郡主了。”
陸源已經聞聲他在門外的聲音了,昂首之時,他便在房中,便道:“叔弘兄不也夜遊興正濃?”
孟介應是,欲退下。
李仲點頭而笑:“不錯。”
這宮女並無工夫在身,其他幾人亦是手無縛雞之力,阿音捏著她的脖子,看著她麵上垂垂暗紅,眸子充血,才緩緩放手,這宮女便有力地撲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李仲唆著牙唆半天,一拍額頭,“莫非你們還未曾結婚?”
“郡主,請慎言,莫作犯上之言。”一旁馳名宮女肅聲道。
“哼。”陸源一聲輕哼。
陸源皺眉看著他。
李仲又笑道:“我那師兄固然一股迂氣,卻也是樸重之人,他因著昔日恩仇,才捲入那些是是非非,我倒也不好說些甚麼。”
阿音嘲笑一聲,挑眉看著女官,道:“這便是你的‘尊卑有彆,高低之分’?”
李仲揮揮扇,道:“唉……你是不知,我平生最懼熱,在這瘴熱濕毒之地,真是坐臥難安。”
李仲笑道:“也不算進退兩難,鄭昭此人,有運,有命,有雄才大略,卻也有些侷促心腸,我不事君,乃是怕死罷了。”
陸源擱筆,團了團正寫的字,扔在一旁,抬眼看孟介,孟介自懷中取出版信奉上。
阿音手指敲敲桌案,全無所動。
李仲笑道:“你也說人活一世,又怎能整日煩惱。”
阿音悄悄一歎:“三十年前,紅顏白首,這三十年間,你想必經曆了宮廷中許很多多的事情。”
陸源又一聲輕歎。
李仲揮扇大笑:“倒是我說風涼話了,隻是你那煩憂我解不了,我眼下的煩憂,你卻幫得了我。”
阿音深深得吸了一口氣,冷聲道:“我要見吳王,去奉告你的天子陛下吧,你曉得我會做出些甚麼事來,這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