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提及宋青剛入書院那會兒還住在山下儒岱鎮，是師尊見他每天來回太辛苦，自掏腰包給他置的地。話裡話外，都對屠瑤很尊崇，大抵頭一回見麵，用心說給步安聽的。

幾人頓時大笑不止，連樓心悅都按捺不住笑意。步安聳聳肩，心想這群人笑點實在太低。

二師姐叫樓心悅，看上去比祝修齊年青一點，是個小家碧玉的江南女子。

因而第二天一早，步安去拜師時，手裡便提著素素連夜抓來的兩隻野鴨子。春季水草足，把野鴨養得很肥，沉甸甸的。實在素素還弄來了幾隻野雞，步安也不曉得這個天下有冇有關於“野雞”的避諱，保險起見就冇一起帶上。

步安奉告她，這兩天就要去拜師，趁便要問問收個妖在身邊，壞不壞端方。素素就說，那得給她送點東西，要不然不好開口。

他這話實在說得已經挺重，步安卻並不惡感，因為他自認冇甚麼才情，也冇甚麼傲氣，吝嗇倒是有點，因而點頭笑道：“師兄說得對，梗著脖子跟全天下做對是件很傻的事情。”

他先去找了宋青，宋青又找來了師兄師姐——眼下也成了步安的師兄師姐。

宋青忙說，修齊師兄你不曉得，他這《定風波》真的是聽來的，是在那竹林怪夢裡聽來的。

宋青厥後瞥見這副春聯，說這鄧小閒他是曉得的，是越州城裡青蓮觀的一個羽士，可潘驢又是甚麼人。步安故伎重演，說是個故交，和一個叫西門大官人的商賈有些淵源。宋青對有人會單名叫個驢字表示很驚奇。

三師姐叫方菲兒，才十六七歲就比樓心悅高出一截，英姿勃勃的，有點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

屋子是磚木佈局的小屋，約莫兩間寢室大小，內裡看有點破，內裡……也挺破，算是表裡如一。

方菲爾順勢問步安，那“東坡地換東坡詩”的傳聞是真是假。

步安說剛巧罷了。

大師當然不信，歡笑之餘，祝修齊也不忘勸上一句，說步安師弟是有才情的，隻是傲氣這東西有三分恰好，再多便要招損；說師兄對你那首《定風波》也至心敬佩，但是出了這書院，還要曉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這說法聞所未聞卻形象至極，大師都感覺好笑，宋青就說：“那天步安大發感慨，歎道‘人生啊……’你們猜猜他下一句是說的甚麼？”

拜師這天，步安找到宋青、集合師兄師姐再走到淩雲閣，統共花了一個多時候。將近三個小時。彆人還好，他手上提著兩隻肥鴨，見到屠瑤時，手臂都快麻了。

步安敝帚自珍，忙前忙後一整天，把裡外都清算得乾清乾淨，就是門前一畝三分雜草叢生的旱田，臨時還不曉得該如何措置。

搬場後的第一天早晨，素素就找了過來。她整天往深山裡鑽，還得時候躲著人，身上白衣白褲卻一點不顯臟。是個愛潔淨的孩子。

五人往屠瑤的住處去，邊走邊聊。大師兄祝修齊話未幾，善於總結性發言；二師姐樓心悅一起低頭看著腳麵，說話聲音輕得像在自言自語；三師姐方菲爾和宋青一樣囉嗦，兩人偶爾還拌拌嘴。

步安笑道：“你長得呆萌，倒很懂情麵變亂。”素素不曉得這算誇她還是罵她，眨眨眼說：“山中野獸也是這個端方。”

幾天後，步安從流雲台客舍搬了出去，新房在觀海嶺的東坡，背靠青山，麵朝雲海。淩晨站在門前，能看到太陽從雲海上浮起的美景，偶爾冇有雲霧遮擋，就能瞧見極遠處的越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