綵緞在兩人之間繃至一觸即斷的程度，被山風吹過，收回簌簌聲響。芳蕊夫人冷冷地望著他道：“二十三年那一把大火，燒光了鬆竹庵，也燒燬了這林中的小屋。你現在舊地重遊，是不是想到了當年的景象？”

卓羽賢移開視野，沉聲道：“葉芳蕊，你信得過他是一回事，但你卻不能是以誣告是我殺人嫁禍！”

卓羽賢大步進屋，俯身一望，那幾案上有一支蠟燭，伸手摸去，蠟油並不算乾澀，猜想是不久前另有人用過。他迅疾回身踏出小屋，在庵堂遺址四周來回搜尋，俄然間好似想到了甚麼，又吃緊忙忙奔下山坡，朝著山坳深處而去。這條路崎嶇蕭瑟，他扒開雜草疾步向前，徑直到了那庵堂下方的樹林前，極目遠眺，卻隻見一片冷落，並無人影。

劍勢如奔湧江水綿綿不斷，芳蕊夫人長袖飄飛，身形靈動，她似是曉得卓羽賢內力深厚，便成心不往近處挨近，隻以身法不離其擺佈，卻不給他發力的機遇。此時林外山坡上傳來幾聲驚呼，繼而刀劍訂交，有人動起手來。卓羽賢聽到聲音，劍招愈發淩厲，芳蕊夫人長袖如雲，忽而雙足點地飛縱於鬆柏之上，自懷裡取出物件，握在手中，大聲道：“卓羽賢，你還記得它們嗎？”

從梁映雪身後走出一名青裙婦人，見了意神采不佳，不由慚愧道：“師太，有勞你庇護皓月。聽山下弟子說，青城派的人已經殺上半山，他們現在去了那裡？”

卓羽賢手腕一震，扣住了綵緞，緊盯著芳蕊夫人，“你究竟是誰？”

了意右臂一撤，卓羽賢嘲笑一聲，欺身而上，劍迫其當胸。但她左袖驟起，袖間白光一閃，如靈蛇般纏上卓羽賢手臂，卓羽賢神采一變，驀地出掌正中了意肩頭。了意雖自強撐，但收身不住，連續發展數步，撞在了橋欄之側。

那佛珠粒粒收回紫黑光暈,卓羽賢劍鋒疾掃，本來筆挺反擊的劍勢忽變詭譎,每一寸每一分皆變幻無窮光影，頃刻間將了意擊來的佛珠震得平空彈起。了意拂袖出掌,那彈躍而起的佛珠為之震顫，吼怒飛向四周八方。卓羽賢飛身出劍，半空中道道劍痕環抱了意四周，此時那些佛珠已擊上劍痕，但聽得玉碎瓷裂般連輪作響，佛珠為劍氣所傷，儘化為亂舞之碎屑。

“既然如此，就不要說我青城恃強淩弱了！”卓羽賢說罷，縱身躍起，穿過濁音閣竹橋，徑直往山上掠去。了意足踏橋欄，飛身出劍，意欲擋住卓羽賢來路。卓羽賢反手一掌，擊中了意手肘，兩人各自倒飛出數丈開外。

“怕了嗎？”芳蕊夫人悄悄一揚手，將紗巾拋在風裡，“我曉得，你見著了我的模樣，便會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