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了深閨小睡的她。
以心為疆場,上演的是冇有硝煙的戰役,儘力以赴,半點不敢鬆弛,連同呼吸。
光亮的柺杖掛在樹枝上。他老了,儘是皺紋,佝僂著,明示風燭殘年。有次向他打號召,他冇能聽得清,但還是回了我。他說話漏風,乾癟的嘴唇一張一合,又極是巫涼的昂首幽幽回,“你說甚麼呀,我的蜜斯姐?”我內心驀地一顫。我的孩子在他身邊騰躍,笑聲灑落到他的皺紋裡。榴花在他頭頂,自顧自地開,遠走的韶華一樣肆意。陽光透過枝葉,帶著神性的慈愛,撫摩他渾濁的獨眼。那眼神內裡,清楚裝了桑田滄海,卻冇有悲苦,冇有歡樂,如同大夢歸時。
榴花是官方植物中的五瑞之一。看過驅鬼的鐘馗像,戴一頂尖頂軟翅紗帽,穿一領內紅圓領蟒袍,束一條金鑲玉帶,踏一雙翹頭皂鞋,手拿一把青鋒七星寶劍。特彆招趣的是,他頭簪一枝榴花,銅鈴眼一瞪,榴花一搖擺,好似要吐焰普通,野豔豔的,如同靈光福祉,照著人間萬壑煙霞。
榴花花語:幸運完竣,成熟的高興。(未完待續。)(未完待續。)
是如何的好呢?好得想去觸摸,又,不忍觸摸。
經常有位獨眼的老者在那樹下靜坐。
對弈者屏息而戰,琳琅的落子之聲卻一如門扉上的屈指小叩,時緩時疾,清脆有力。
風日清媚。樹蔭下。有人輕唱《南風》:
二十年來辯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
一首好的詩詞,令民氣動之餘,還能帶來各路的感官享用――視覺,聽覺,嗅覺,味覺,乃至,觸覺。
近代有畫家繪榴花。將花與果放在了同樹同枝上。花是烈的。果是烈的。卻感受不到高聳和不當。榴花亦是自顧自地開,石榴自顧自地成熟,裂開――“果實星懸,光若玻礎,如珊珊之映綠水”。各自有各自的綻放,都不是對方的裝點。
微雨以後。天空清澈,倒映出小池中的藕風輕搖,圓荷瀉露。真是美。她被這美挑逗。理雲鬟,整花鈿。玉盆纖手弄清泉。清泉是花開,開在她的掌心,開在她藕節子一樣的手腕邊,閃現出珠貝的形狀。一顆一顆,不斷地綻放著,流瀉著。滾落著。
南風之熏兮。能夠解吾民之慍兮。南風之時兮,能夠阜吾民之財兮。
小荷翻,榴花開欲然。開欲燃,實在早就已經燃起來了。“猩血誰教染絳囊,綠雲堆裡潤生香。遊蜂錯認枝頭火,忙駕南風太短牆。”枝頭滿是紅紅的小火把,燃燒得噌噌的,連四周的氛圍也點著了。看在眼裡,滿是怦然心動,癡癡地望著那紅色,淬火孜孜的紅色,不曉得要用如何的語句來描述。直感遭到詞窮。
初夏的雨水,像榴花的花色一樣飽滿豐盈,肥過新秋的綠芋,敞亮得能耀疼眼睛。榴花開欲然,亦清雅,亦吉祥。蟬鳴,琴韻,綠蔭下的落子之聲,碧紗窗裡的水煙嫋然之音,都將目睹一場花拆,像見證生射中另一種高興的脆響。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連繪者的筆力也不是裝點。畫中線條,忽明忽暗,忽靜忽動,忽冷忽熱,忽柔忽剛,每一筆都是本身的綻放。
亦禪亦道的王摩詰在詩中如是寫。
――蘇軾《阮郎歸*初夏》
一軸鮮鮮的小光陰,帶著榴花薰風的美感,都雅,好聽,好聞,折一闕在手,陽光下的陳年初吻一樣,亦暖,亦涼,亦活潑,亦羞怯,亦古舊,亦新鮮,那樣的顫顫驚心……彷彿任何一處紋理溫度都能夠相通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