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錢掌櫃,這如果鑿出來能做幾方硯台呀?”
沈硯早就目不轉睛盯著了,阿福說的不錯,洮河石產自深水之底,質密堅固,極有分量,麵前這塊綠中模糊帶藍的上百斤石料現在竟是她的了!
沈硯在屋裡讓吳娘奉侍著換了簡便的交領襦裙,捧著熱茶,看沈瑄跪在門口和阿桃玩鬨。
吳娘唬了一跳,不曉得如何接話。
買石頭用的都是沈硯的私房錢。石料未成佳硯前,並不像隔壁翡翠毛料那樣高貴,這一趟買了兩三百斤石料,所費隻需百兩出頭。沈硯付完賬後,又瞥了隔壁一眼,阿誰男人卻不再默契地轉過視野。
瞧見沈硯返來,原在廊下大缸裡餵魚的沈瑄把魚食往盤子上一丟,踩著白襪繞著廊道跑了小半圈,“七姐姐,你返來啦!”
沈硯打量了那婆子幾眼,見機地冇有問個究竟,掉頭就走。
三月的東風和陽光裡,路上行人談笑聲中,天上飛著幾隻彩色紙鳶。
沈硯瞧見她拉著吳娘說話,連帶著吳娘也是麵色躊躇,不由笑道:“如何了,有甚麼不能讓我曉得的嗎?”
佳硯凡是會配上定製的硯匣輔以映托,同時庇護硯台在匣盒中穩妥安設。錢掌櫃保藏的這塊洮河石還未經打胚鑿磨,阿福翻開烏木匣——或許稱之為烏木箱更恰當,現出那塊足有兩尺長一掌寬的硯石時,即便是懵懂的吳娘幾人也暴露了冷傲神采。
繁忙的父母對如許的她非常對勁,她也感覺本身非常費心。
“這不難猜。江南早就鼓起賭石之風,特彆是烏鎮,因我爹坐鎮此地,更叫奢糜橫行。你看他那樣大手筆,卻對解石成果並不放心上,這類大戶是賭石界的最愛,我二叔混跡於金石巷,卻未曾聽他提及過此人,此其一。”
建寧八年,鄭王後誕下一子,不幸血崩而逝。鄭太後欲叫孃家再進新人,被大將軍謝恒與內宦林聰裡應外合絞殺。太後既死,朝中鄭氏一黨紛遭搏鬥,又連累無數有私仇樹敵者,黨爭益發嚴峻。
沈硯走後,還站在覈心旁觀賭石的男人才側過臉。東風裡潮濕的水氣映化在他眼中,變成冷冷僻光。
奉安年間,政令不通,民生凋敝,再加天災連連,各州郡紛繁與中原鹹陽漢宮離心,自主流派。特彆幾大世家,早前已有百年積累,現在圈地一方,實成諸侯。待劉暉等人終究定下局勢,再回身,全百姓氣儘失,反骨已成,漢庭名存實亡。
不消沈硯叮嚀,吳娘一個眼神疇昔,機警的阿杏就去探聽動靜了。
阿福摸著烏木匣,眼中儘是羨慕,“這但是上好的洮河深水石,彆看隻要兩尺長,不算匣子重量,抱在手裡足有百十斤咧!”
去夏八歲的劉霆即位,今春剛改年“元康”。但中原和北地烽火,已兵戎相見五六載,屍山血海,隻江南有浩浩通途相隔,暫得安生。
錢掌櫃欣喜地合上硯匣,末端不免沉淪地拍了拍,“走嘍,老伴計你得換個處所待嘍!”
吳娘忙回身號召阿桃阿杏跟上,內心不覺有一絲遺憾。她隻恨本身心拙嘴笨,除了照顧七娘起居,在旁的事上竟接不住話,和娘子聊不過三句。
她皺了皺眉,告彆錢掌櫃。
“你想吃一個麼?叫徒弟從速給你畫個小仙女……”
……
“太美了,這真像塊玉一樣……娘子你快看啊!”
沈家的教養極好,沈瑄雖在大笑,跪坐姿式還是很美,釵環穩定,衣衫當佩。這是她的庶妹,她們隻要半分血緣,此時望著她,沈硯內心已冇有起初幾年那奧妙的違和感。這世道,誰個家中不是三妻四妾,和這些同姓兄妹相處,當作不遠不近的朋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