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落方要勸幾句,左卿辭已經冷冷一哂,透出深諷,“五詔堂遍邀中原各派是為甚麼,說不定就是給乘黃送藥人,哪怕冇了武衛伯,血翼神教也有充足的本事發兵,屆時首當其衝就扼西南的益州。我來提示他避禍,他偏往危局裡跳,執意逆勢而為,還覺得能一力迴天?真是笨拙得好笑。”
他拉拉雜雜的說,聲音幾度發澀,幾欲淚下。
左卿辭淡淡道,“還能有誰,武衛伯一逃,六王就曉得打算有變,為免給天子悉知,隻要掐斷益州的動靜,不過這即是圖窮匕現,封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有動靜。”
一個男孩揚著劍奔過來,興高采烈的叫喊,“師兄,師祖說要教我習劍!”
庭戶無聲,空窗透影,十餘年的光陰彈指流過,兩人俱已是滄桑中年。
蘇雲落忍不住道,“你既然擔憂,不如替侯爺出運營策?”
蘇璿淺笑道,“恰是嫁了左公子,貳心機有些深,不過待阿落是真,雖無媒灼之言,嫁娶之儀,但是得靖安侯令眾將祝酒,親口為賀,益州全城見證,也算有個交代。”
胡姬嫁了貴爵之子,縱是葉庭也不免錯愕,“這是何時的事,他們也隨你來了拓州?”
葉庭呆了好久,長長吸了一口氣,抬手覆住了眼。
蘇雲落略微放下心,想起他先前所言,“另有一個動靜是甚麼?”
他一陣風的去了,蘇璿將葉庭扶坐起來,“師兄也教了個好門徒,長歌掛念你的安危,不顧長老的勸止,對峙一道過來。”
恍惚的虛光看不逼真,模糊瞥見一個熟諳的身影,幾近與當年一樣,正俯身看著本身。
他的脾氣發作起來,誰都恨不得刺幾句,又道,“你不也想去西南,覺得我看不出?若非你師孃在此,早就扔開我,巴巴去跟隨你那師父。”
葉庭大急,指一動想抓住他,眼睛隨之一張。
葉庭現在四十餘歲,鬚髮烏黑,端雅持重,涓滴不顯老,他任掌教以來受儘尊祟,哪有人敢拿鬍子打趣。聽他一說,葉庭酸楚之餘又覺好笑,情感倒是漸漸鬆下來,很久纔回道,“那不是恰好合了金虛這個道號?你是如何病癒,何時的事?長歌說阿落將你救了,還一向在為你尋藥,我便疑錢塘那人是你,可想你醒了定會捎個話,不該訊息全無,暗裡令人四周探聽也尋不到,又怕是空歡樂。我總在想,你不知成了甚麼樣,還認不認得出師兄,萬一真的醒了,會不會怪我當年甚麼都冇幫上,連你中毒都一無所知,也冇好生照顧你門徒,讓她一小我在江湖上馳驅,連師門都不肯提。”
蘇璿為他行功一轉,見他氣味和緩才歇了手。“師兄所中的毒極凶惡,我本想尋去方外穀,山重水遠怕撐不到,幸虧阿落的夫婿擅醫,請之一試竟然見效,真是萬幸。”
蘇雲落方要再說,外廊俄然有短促的腳步,房外叩響兩聲,一人迫不及待的排闥,恰是殷長歌,但見他氣味匆促,焦心萬分,“左公子!家師身中異毒,危在朝夕,懇請公子妙手施治,傾力相救!”
朱厭是乘黃的親子,不測被左卿辭擒獲,偷偷弄出了教外,本來是個絕好的人質,冇想到這少年出身神教,懂些古怪的秘術,趁著不備竟然逃去無蹤。
葉庭心潮湧動,百感交集,誰想到正陽宮的寵兒會隕落於仇敵的詭毒,而長年被撇在山間的稚弱少女,卻拚儘統統托住了墜落的星鬥。“怪師兄無能――還好有阿落,長歌說時我還不敢信,真是她救了你?”